小太监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华妃娘娘那都是哪一年的旧黄历了,现在永和宫赐给咱们恩贵人住着,皇后的懿旨大,还是贵妃娘娘大呀?贵妃位份再高,她能高过了皇后娘娘去?”
“再说了,一个太监而已,闹到皇上那儿我们主子都不怕!”
说着他便动了手,将初六挥倒在地上,“别理这个东西,你们只管动手,将这腌臜的院子夷为平地,然后咱家带着你们去恩贵人小主那儿领赏去,出了什么事,自有贵人担待,动手!”
“是!”
“不许拆,不许拆听见了没有!你们敢!”闹到皇上那儿去,她们不怕,可小帛爷不成啊!
初六一边捶地骂着天杀的恩贵人,边心里乱成一团,这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怎的偏偏让他们撞上了呢。
他焦急地望向门内,即便事后諴妃娘娘杀了恩贵人又如何呀,小帛爷这座院子,只怕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他沾着一身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不行,当务之急,还是先请皇后娘娘收回懿旨方为上策!”
初六大口喘着粗气一溜烟狂奔到储秀宫,却在见到储秀门前的圣驾时绝望得脸上血色全无。
皇上,皇上怎的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储秀宫探望四阿哥呀!
初六在门口急得团团乱转,汪福寿怕他惊扰了圣驾,将他扯到了角落里,“小六子,你就是再急,在皇后这儿,也没有比皇上更重要的事情,你在宫里的年头也不短了,这点事还看不清吗?”
他压低声音:“你不要脑袋了。”
“我问你!”初六扯过他的衣襟,“帛总管好歹是储秀宫的副总管,皇后娘娘怎么能同意把永和宫赐给恩贵人呢?现在恩贵人要拆帛总管的院子!”
“哎呀!”汪福寿道,“皇后娘娘她是主子,哪想得到这么周全?自诞下四阿哥,后宫的事情千头万绪,娘娘已经够烦心的,那恩贵人三五日便来吵闹,今早来请安的时候不知是从哪里听出来,永和宫是子嗣兴旺之宫殿,这不么,一个劲儿的缠着皇后娘娘要入住永和宫,赶巧养心殿的小练子来传旨,说圣上午后要过来探望四阿哥,皇后娘娘一时欣喜,便随口允了她的。”
初六急得都快哭了,他又不能闯进去,掂掂手,“好,好,那就劳烦公公替我去景仁宫报个信,务必通知諴妃娘娘,我现在还有地方要去。”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去哪儿啊?”
去哪?初六当然不能直接跟他说,他要去永寿宫。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就小帛爷那个性子,发作起来还不鱼死网破么,除了永寿宫那个有法子治他,其余还有谁说话管用啊!
小帛爷在宫里的身份,实在是不能暴露,否则有性命之虞!
初六一溜烟地又急匆匆离去了,留下汪福寿在原地,看着他那焦急的背影,听着殿里不时传出来的阵阵笑语声,他叹了口气。
这事儿,只怕还没个完呢。他还是先去给諴贵妃报个信罢。
“皇上,臣妾觉得,您太溺爱四阿哥了。”
皇后口含浅笑,完全不知外面天气。她跟着皇上依次坐在罗汉床两端,浅笑着道:“臣妾到了这个年纪,四阿哥是臣妾的幼子,臣妾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来了。您是四阿哥的皇阿玛,可要狠下心来教导四阿哥。”
皇上笑她:“皇后今年不过才三十三岁,就生了这样气馁的想法!一晃朕的五十万寿就在明年,朕已然都快到了知天命的年岁,绣玥还在盘算着再给朕添个一子一女,这几年多亏有她伴着朕,朕这几年倒是觉得年轻了不少。”
若是没有后面的话,皇后也很想跟皇上说上一句,臣妾也觉得皇上越活越年轻了。
她努力了几次,口里不知怎的偏生了苦涩,最后只能呐呐着道了句冠冕堂皇的话语:“先帝高寿,皇上您自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善庆......”皇上敛下目光,徜徉着道了一声:“他从前跟族中的钮祜禄和珅有些勾连,朕原本要处置他,但他将如嫔送进宫,朕与如嫔这一世的缘分都是他的功劳——”
皇帝一笑,“他的那些事情,便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年,皇后越来越听不得的,就是永寿宫的名字。但凡是跟永寿宫有关的称呼从皇上口中说出,对她都像是梦魇一样。
她强撑着岔开话题,“皇上,晚上您留下来和四阿哥一起用膳罢,晚上臣妾宫里留了两个肉质极鲜嫩的肘子和嫩牛筋,都是您的最爱。还有——”
皇上摇摇头,“皇八女早夭,绣玥如今备着有喜,她不教朕用太过油腻的膳食,说是要给朕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可能还有一更,发生的时间点是1807-1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