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在安排好之后，就去忙了，只有张妍琳一直跟在李昊身边。

夜里十一点了，李昊没想到，自己连续好几个夜晚竟然都没有睡觉了。

铁人也有些累了，但是李昊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琳琳，跟我出去走走吧！”

“好！”

李昊带着张妍琳，两人来到了中海市最注明的黄埔河边，即使白天看上去波澜壮阔的河面，在黑夜的笼罩下也变得平静起来。李昊知道，这只是表象罢了，黑夜是最擅长隐藏一些东西，给人造成假象的。

依靠在河边的栏杆上，李昊说道：“琳琳，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去那个地方吗？”

“我隐约知道一点。”

“不，你还是不知道！那里不是你能想象的。”

李昊深吸一口气，语调波澜不惊地叙说道：“到处是黄土，到处是泥沙，你的全身上下，除了血就是汗，没有水，没有食物。你的身边躺下的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不是手脚，就是头颅，内脏。你根本分不清她们是你的战友，还是你的敌人。你的耳朵除了迫击炮火炮爆炸声，子弹声根本已经轻得放个屁一样。

如果你稍微冒一冒头，没准就有颗榴弹刚好砸你头上，你就算是原地不动，也会有炮弹打到你的壕沟里。上一秒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就会缺少条腿，没一只胳膊，甚至怎么死你都不知道。

当你看见对面出现任何活的东西，不论是什么，你第一反应就是开枪，管他是平民！敌军！还是自己人！去他吗的人道主义！去他吗的战场不伤平民！只要站你对面的，那就得死！

等你看到和你朝夕相处的战友在你身边倒下，看到你的长官和好兄弟被敌人的炮火炸地粉身碎骨，你根本没有悲伤，没有喜悦，没有任何感觉，你的情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的幸好不是我！！

当你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生死都已经成了难以把握的瞬间，谁他吗的还有闲工夫管别人死活！报仇？那都是傻子才干的事！打不过就逃！打得过也要让自己活着先！人活着，什么都能有，人死了，什么都他吗是废话！

那里没有食物，只有队友的尸体，敌人的尸体，甚至连野狗都不愿意去啃的发霉骨头！

在那种情况下，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活到明天，所以我们都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你知道吗？如果你出现在那种地方，我也不会顾虑你的死活的，因为我自己活下来就是一个问题。”

李昊说着说着，声音开始沙哑了起来，第一次跟人说自己内心深处被埋藏很久的感觉。

张妍琳听得呆了，她从来都没想过李昊和自己的哥哥是生活在那种地方，也从来不敢想象。

“那里是……是……战场吗？”

“不错，那里就是战场，一个真正的战场！我和你哥哥早就约定过，要是谁被包围了，一定不要去救对方，因为那样只会徒增伤亡，在数百数千大军的枪炮下面，就是神仙也不敢说能跑出来。”

“你在那里生活了多久？”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我和你哥哥也认识了十年了。”

李昊从自己口袋里面拿出一根烟点上，说完那些话，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枪林弹雨的日子。

他们兄弟本来不止六个的，可是其余的人都死了。

李昊甚至都吃过死人的尸体，有队友的，有敌人的，因为那边沙漠作战十分频繁，根本不会带大量的食物水分，那样你会死的更快。

“为什么我哥哥一直没有跟我说过。”

张妍琳第一次听说过那样的地方。

“因为他不想让你担心。”

“那你为什么要去救我哥哥？不是说过不能去救吗？去了你也会死的！”

李昊猛吸一口烈烟，这是五块钱一盒的烟，味道足够。

“因为那是我兄弟，不管怎么样，结局如何，这一次我都要去看看，就算他们都不在了，我也要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要是带不回来，我就去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