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过后的穆府,丫头小厮分了喜糖瓜果,还在津津有味的谈论这桩被众人看好的婚事,郎才女貌,放在任何人嘴里,都是天造地设。
"安嘉世子可真是好看,你没瞧见他进来的时候,那举止动作,走路带起来的风,都带了英武之气。"
"还安嘉世子呢,人家现在是平阴侯,大小姐真有福气,日后怕是享不了的福分。"
"可不就是说呢,咱们二小姐也不赖啊,到时候陈王娶妃,阵仗不得比今天还要隆重,哎,我总觉得二小姐对这婚事怏怏不乐的,你没瞧见她看着陈王,就跟看着其他男子一个样,没半点羞涩。"
"陈王倒是还行,二小姐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陈王三天两头派人来穆府送礼,若不是宝贝咱们小姐,还能怎么着。"
穆桃从她们旁边走过,这些人噤了声,各自拿起家伙什,假装忙碌去了。
穆夫人本来还想安慰穆桃几句,见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好作罢。
"母亲,我出去一趟。"她寻思去趟楚府,把玉佩早些交给楚萧,送还叶云。
"你去哪,可不能想不开,小桃,很多事情都比情爱更为紧要,你"
"不是,母亲,我去趟楚府,师父让我下次上山,给他带几副药,你别担心,我不会胡来的。"
穆桃挤出一个笑来,没骑马,也没叫马车,自己出了府门,慢悠悠的往楚府那边逛了过去。
待走到楚府门前,忽的想起,今日叶云大婚,作为朋友的楚萧,恐怕此时正在平阴侯府吃酒喝茶。
当下觉得自己可笑,刚要掉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张权之阴着那张脸出来,身上还被贴了一张宣纸,想来是方夏的所作所为。
"进来吧,公子在府里歇着呢。"
穆桃有些惊愕,见张权之无意与自己多说,也就没再开口询问,楚萧在房中温了两壶酒,抬头看见穆桃,先是笑笑,继而指了指旁边的软塌,让她自行落座。
张权之把房门带上去,外面的方夏接着把脑袋贴到门上,似是想要偷听。
"赶紧回你自己的屋里,公子知道了,铁定不高兴。"
"公子才没你这般小气。"
方夏啐了一口,接着便想要戳个洞看看,谁知道里面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倒也没有谴责之意。
"方夏,去书房把《黄帝内经》抄写一遍,晚点拿给我看。"
果然,听到这话,方夏顿时没了兴致,火气朝着张权之喷了过去。
"都怪你,你不说话,公子也听不见。"
"不怪权之,方夏,你舔手指的时候,口水声音太大,下次注意些。"
登时红了脸,方夏猴子一般窜了回去,砰的合上房门,张权之冲着那里低声道了个厉害,这才往别处去了。
穆桃靠在软塌上,屋里热气腾腾的,楚萧特意调旺了炭火,她体内的余毒,适当的蒸一蒸是有好处的,看她气色,虽然无精打采,却是日渐好转的迹象。
"楚萧,你们是不是都在看我笑话?"
穆桃忽然开口,那双眼睛盯着炉上的两壶酒不肯松开,楚萧叹了口气,复又说道。
"穆二小姐想多了,我每日需要看很多病人,实在没有闲情逸致谈论他人的是非。"
"你这人没趣的很,不过,我却喜欢与你讲话,哪怕是争吵,照理说,他大婚,我该痛不欲生,伤心欲绝吧,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除了那么一丝的伤感和不甘,我觉得,完全没有话本里里说的那样刻骨铭心,愁肠百结,我对叶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萧皱了眉,似乎没想到穆桃会说这些话,温酒的手滞了滞,忽又摇了摇头。
"没心没肺的人。"
穆桃没有反驳,她在努力感受自己的伤心,可精神头却不自觉被那持续的酒香吸引,禁不住轻轻舔了舔舌头。
"你这里总有好东西,不如拿来给我尝尝。"
"不光没心没肺,还爱强取豪夺。"
楚萧虽然这样说,可还是依言将其中一壶酒取下,从案上找出两只精致的杯子,缓缓注入那温热的甘纯。
"瘸子你可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