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面色红润,气息匀称,步伐轻快,不像是有病之人。”楚萧看见老夫人的丫鬟守在门口,声音也逐渐压低了,“唐小姐,让权之来吧。”
唐若云没跟他啰嗦,松开手,张权之便果断的接了过去,她走到旁边,与楚萧一并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刚进门,便觉得浑身燥热,三月天了,屋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炭盆,上好的金丝碳,半点烟灰都没有,楚萧咳嗽了两声,张权之把他从炭盆口推开。
老夫人的银发盘的精致,见到楚萧便眯起双眼,示意他上前。
“楚萧啊,我瞧着你来,心情就好了许多,也是怪了,就跟灵丹妙药似的,最近天冷,炭火一直没撤下去,云儿的父亲近几日都在南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对了,回头你走的时候,我让管家挑了几匹布料,你别嫌弃。”
她熟练的拉过楚萧的手,看看他,又抬头看看抿着嘴偷笑的唐若云,满脸的喜气,映着炭火愈发欢快起来。
楚萧不着痕迹的抽出来手,跟张权之要过来药箱,柔声回道,“老夫人,你对人总是这样客气,我能来为你诊断,是我的福气,家家难买长寿宝,老夫人,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边说,手边搭在老夫人的手腕处,抬眼观察她的面色,眼睛,如他所料,老夫人一切都好,还是肝火太盛了。
“老夫人,最近是不是经常盗汗,嘴干,口苦,看东西模糊吗”他摆摆手,老夫人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我这眼睛老流泪,白天晚上的流,怎么洗都不干净,早上起来,嘴里总是发苦,任那银耳粥再甜,喝进嘴里,我都觉得难受,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人上了年纪,愈发忘事,老夫人虽然身子强健,可是每次楚萧见了他,基本上的病症都是这样,可每回说完,老夫人下次还会忘记。
当家做主久了,性子容易急,看不顺眼的地方,也爱记在心里,唐若云的母亲是官宦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也识规矩,已经竭力避开老夫人了,可是婆媳之间好似总有点渊源。
老夫人喜欢唐若云,却不待见她的母亲。
唐家管事的是唐若云的母亲,每逢初一十五,老夫人总喜欢对着她训导一番,换作旁人,也许早就烦了,可做媳妇的,很少有她这样得体的了,闷头不语,任凭老夫人如何挑剔,人家只说好,下次会改。
饶是如此,老夫人还是容易操劳,生气,唐家不光男子能干,女子都是个顶个的,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能撑起唐府半边天。
“老夫人,你无事,我教你个口诀,每日念念,还有,春捂秋冻是好的,炭盆咱们可以撤了。
我瞧着府里有上好的杭白菊,你每日让下人煮来做茶,用剩下的就用来洗脸,泡脚,饮食清淡一些,唐府富贵,清粥小菜亦能养胃,多吃些苦瓜,茄子,不要吃的油腻了,我瞧你舌苔厚重,近几日应该是吃的有些不对,按照这个食补的方子吃上半个月,老夫人,放宽心,你身子骨可好了。”
楚萧收起来药箱,准备走,老夫人忽然朝唐若云使了个眼色,她拉着楚萧的手,接着说道。
“一会儿你帮着云儿看看,她心慌,这么小的年纪,可不得了,我们唐家三代单传,到了云儿这里,她爹无能,可我们也宝贝着呢,一会儿看完,正好留下来吃饭,她爹从南疆派人带回来的乳羊,红柳枝,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鲜着呢。”
楚萧又看了一眼唐若云,确认无事,摆摆手,跟老夫人道别。
“唐小姐无恙,若是不放心,不如跟老夫人一样,清淡饮食,再就是每日绕着唐府的花园多走几步,心慌的症状就自动消失了。
老夫人,我先走了。”
唐若云看他风云不动的上了马车,走的时候连半点留恋都没有,不由得有些丧气,裙摆的珠子晃了晃,扰的她更加心烦意乱,踢了一脚,那珠子窸窸窣窣掉了好几颗。
管家看着心疼,却也没法子,那些珠子,一颗就能让普通百姓家过一年的日子了,真真是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