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叫上了瘾(2 / 2)

穿成少帅的金丝雀 后紫 13319 字 2个月前

“我吃饱了爹,去那边坐坐看会儿书。”

沈南瑗起身的那一刻,就看见白秋寒一直没有破绽的脸,明显僵了一下。

她心里只觉好笑,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当真与她预测的差不多。

那就让他们互相伤害去吧!

沈南瑗直接去了大堂,坐在了正对着餐厅的单人沙发里,随手拣了本书看,目光不时还会朝那边看过去。

沈黎棠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白秋寒。

沈南瑗看两人对话的架势,沈黎棠手臂飞舞,明显情绪激动。

而对面的白秋寒面无表情,明显是处在上风。

话说回来,白家的没落起源是原主生母白氏之死,白老爷伤心过度撒手人寰,就连白家的那个嫡子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大家族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

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白家尚有家产余地在泷城,写的全部都是白氏弟弟的名字,没法买卖,因为白家即使败的差不多了,也还有白家宗祠在。

听说租,一直是白秋寒代收的。

即便白秋寒远渡去镜澳,每年也会趁这时候回来收账。

美其名曰,代替兄长保管。

可谁都知道,那白昊华八成是回不来了。

如此算来,一年的利润也颇是可观。

再说回白秋寒,这个女人在白家出事后不就因为工作出色,由白峰银行的泷城分部,调到了镜澳的总部。

不到半年,就嫁给了白峰银行的理事奥尔森,之后便闲赋在家当了奥尔森太太。

只是夫妻俩一直无所出,但白秋寒显然是个传统女人,想要孩子,故此这趟回来,头一遭跑的是奉天观。

这些多半是又青在时告诉她的。

而白秋寒去奉天观,这是杜聿霖那厮,一早让人传到家里的消息。

说来他也是奇葩,自己都说不用他的调查科,却还是叫人将那密信夹在了书里,给她送来。

大概是留意到沈南瑗的目光,白秋寒回视,目光远远的相接上,沈南瑗并未挪开,反而装着一副不谙世事的好奇打量。

心里想的确实,当年的白家少爷到底是失踪了,还是……一样被弄死了?

“MR朗,如果是跟你合作,我当然是放心的,相信我们这次也会非常愉快!”洋人蹩脚的中文从大堂另一侧传了过来。

沈南瑗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到了那位MR朗,正是朗华,微微怔过了之后,想到了沈黎棠看见朗华时的吃惊,她猛一扭头,看向了白秋寒和沈黎棠的方向。

幸好,那个白秋寒已经扭过了脸,正和沈黎棠说着什么。

沈黎棠的眉头皱的很深,能够夹|死虫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朗华此时也和外国友人话别,显然是瞧见了她,走了过来。

顺着沈南瑗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笑着说:“沈小姐,我们可真是有缘,可吃得惯这里的食物?”

沈南瑗留意他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任何波动,她摇了摇头,调侃道:“难吃的不行,牛排塞牙,沙拉甜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朗先生就又饿了。”

朗华被她这番实诚模样逗笑,“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南瑗在前台留了字条,说肚子痛去医院看看,跟着朗华就离开了饭店。

眼下的朗华比白秋寒更来得让她好奇。

——

钱是个不可或缺的好东西,有些人一缺,连骨头都软了。

譬如沈黎棠。

白秋寒是真的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让人恶心到如此地步,沈黎棠刷新了她对男人的认知。

他居然像个无赖一样,跟自己开口要钱。

也许是因为太了解透彻,白秋寒虽然生气,居然也不算太过意外。

当然钱的事她不会松口,两人曾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虽说现在也还算。

但她只要一松了这个口,那后面就再也别想收了。

人的胃口,都是越养越大。

更何况,她量沈黎棠也不敢拿白家的事情来威胁她。

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的家现在可不在泷城了,说起来,更害怕的应该是他。

可是,沈黎棠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跟你说……”沈黎棠故意凑近,低语:“你说那个白昊华会不会死而复生?最近城里,打天京来了个人,名字叫朗华,现在是泷城商会的副会长,我跟你说,他长的很像白昊华,名字也带了一个华字……”

白秋寒听的直冷笑:“昊华如果死而复还,第一个要找报仇的就该是你。你莫要忘了,那时候他在房门外听到咱们分赃,是你抓了人,堵了嘴,绑上大石头沉在了五浦江的。”她说着,似乎一点没放心上。

沈黎棠当下就急了,“可一直没找着他尸体不是么?!我还看到……”

“笑话,五浦江暗流涌动,真要那么容易找着,咱们早就完蛋了。”白秋寒打断了他的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至今她都觉得,她姐姐在挑男人方面的眼光实在是差到不行。

“那人现在就在泷城,信不信由你!”沈黎棠最后扔了话,气急败坏地走了。

走到了大堂,才发现沈南瑗不见了,揪着饭店保安一通责难,最后才发现前台留的字条,讪讪走了。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白秋寒在沈黎棠面前装的不在意,是不想让他顺杆子往上爬。

“朗华……”她低喃着这个名字。

既然是打天京来的,这人有出处,谨慎起见,联系天京白峰银行的人,调查一下好了。

她倒要看看,是有多像。

——

而被沈黎棠和白秋寒各自念叨着的两人,拐进了总府路旁的小弄堂。

再往里走点儿是个狭长的四合院,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磨砖影壁上挂着“广和居饭庄”的大铜牌子。

朗华说要请她吃泷城地道的饭菜。

沈南瑗故意道:“瞧瞧,我这个地道的泷城人,还不如朗先生这个外来汉会找吃的。”

朗华哈哈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沈小姐的鼻子没有我的灵验。”

坐了不到一刻钟,伙计就陆续端上了菜。

油亮棕红的红焖猪手,外焦里嫩的锅包肉,酸汤饺子和牛肉面,让长了个中国胃的沈南瑗迫不及待就举起了筷子。

沈南瑗刚尝了一口,味蕾就获得极大的满足,“真好吃!”

她不由看向坐在对面看着她吃还没下筷子的朗华,再看看这不起眼的门面,又道:“说起来,谈到吃,果然是老姜更辣,我自愧不如。”

“吃里头的学问可大着,一日三餐都是大事。”朗华仿佛听不出她的意有所指,说这话的时候,面条的热气熏着了面庞,使得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但沈南瑗眼睛多尖呀,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人瞧,“朗先生真的是以前没来过泷城?我怎觉得朗先生就像是个泷城人似的?”

“哦,怎么看出来的?”

沈南瑗笑了笑,“直觉罢了。”

就像他不是回答不是,而是问怎么看出来的?那是人一般的思维惯性。

同时也是因为那句一日三餐听出了缅怀的意味,文人‘吃’客,状元门第的白家,白老爷子就是个好钻营美食的。

这话题到了这里短暂停顿。

沈南瑗看朗华让伙计拿了酒,小坛子装的米酒,倒出来的液体是琥珀色的,携杂着自然的醇香。

她拿了小杯盏,“我也想尝尝。”干吃肉是不过瘾的。

朗华愣了愣随即笑了开来,给她斟了一小杯,“酒量可还行?”

“还行,平时会喝点红酒。”其实沈南瑗的酒量应该不算差,毕竟现世交际应酬少不了。

她浅浅抿了一口,香气馥郁入口却是鲜爽的,还带了一丝回甘,不由地惬意眯了眯眼。

朗华给自己满了一杯,看着她,仿佛透过在看着什么人。

那一杯微甜的米酒哐哐下了肚,也许是借着酒劲儿,更能突破话题口子。

沈南瑗忽然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朗先生觉得一见如故,如果不是我们以前都没见过,该怀疑是上辈子有所交集了。”

朗华但笑不语。

“是真的。”沈南瑗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就是我爹,也未必会关心我吃得饱不饱,有时候,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朗华的眼神依然沉静,流露出一丝无奈,“沈部长有你这样的女儿确实让人羡慕。我不该让你喝酒的,你有点醉了。”

其实沈南瑗觉得还好,顶多就是有一点微醺,意识是很清醒的,她只是一时忘记自己这具身体是原主的,耐受性并不强,但也没到醉了的地步。

所以她知道,她猜测自己是朗华跟白氏的私生女这茬肯定是猜错了。

朗华对她,绝对不是父女之情。

一顿饭下来,几次试探都被滴水不漏地岔了过去,唯一的收获,大概是填饱了胃。

沈南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一块出了饭馆,正在等车时,沈南瑗仔细看着他感慨道,“朗先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呐。”

却听朗华道,“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自然明白活着的好,也想要活得明白。”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而朗华看起来应当没有沈黎棠大,很难想象经历了什么才说出这番话的,“什么样的鬼门关能让朗先生有这样的感悟?”

朗华失笑:“那日在督军府,不就差一点么?”

“……”应付得毫无诚意。

沈南瑗无话可说。

沈南瑗的脸被风一吹愈发红扑扑的,米酒暖了身子,倒一点不觉得冷。

她歪着头,问身边身板笔直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呢喃问的,“朗先生还打算在泷城留多久呢?”

“留到,事情办完。”朗华稍微一顿,看着她的眼神,耐人寻味。

可对话刚一结束就有人来找朗华,沈南瑗拦住了一辆黄包车,“我自己可以回去。”

朗华面露为难与歉意,最后在同伴的催促下才对沈南瑗道,“下次再请你吃饭当作赔罪,届时,我有一份大礼相赠。”

不等沈南瑗追问,人就上了汽车走了。

什么……大礼?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想不到的,就没必要为难自己。

沈南瑗想得开,就是没想到就喝了一杯就有这微晃效果,合着原主是个一杯倒的。

“师傅,井岸……”胡同两个字还没说完,她眼睛一眯,看到了不远处传来嘈杂声的地方,有个熟悉人影。

“先、先生,买烟么?不买烟的话,请不要耽误我做生意。”瘦弱的女人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市井痞子,不怀好意地围在中间,怯懦地开口,一边往墙根那里退。

只是她退一步,围着的人也跟着过去,反而逼到了角落里。

“给哥哥拿最好的烟。”其中一个说完引得周遭几个哄笑。

那年纪都快可以当女人的爹了。

而那女人就是从沈家被辞掉的冬儿,背着卖烟箱子躲避男人们的咸猪手。

沈南瑗没坐上黄包车,那车夫一看她往另一边走,说了句‘玩人呢’就拉着空车走掉了。

而她隔着老远看着冬儿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拣起路上几颗小石子,对准了那几个痞子一扔一个准。

“谁,哪个不要命的敢打老子!”

“出来!”

那些人捂住被打疼的后脑勺,纷纷叫嚣着要找出下黑手的。冬儿就是这时候趁他们不注意往后开溜了。

而沈南瑗正好被寻上。

她退。

那些痞子混混就在街对面吼,“你给我站住——”

沈南瑗把手里没扔完的石子往那边一掷,拔足狂奔。

要是两三个也就罢,七八个男人,沈南瑗可没把握。

她跑得心跳加速,突然被人拉入了拐角,撞进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连嘴巴一并被大掌捂住。

巷子里昏暗。

巷子外呼啦啦跑过去一群人。

“……”

“小野猫,玩什么这么刺激?”杜聿霖看着她额头冒着细汗,替她捋了捋发,眼里含着愉快看戏的笑意。

沈南瑗二话没说咬在了他捂着自己的手,他杜聿霖在,还至于把她拉进来,直接拔木仓好么。

而巷子外,那追自己的一伙人又倒退了回来,发现了他们,“人在这呢!”

沈南瑗猛地就揪紧了杜聿霖的衣领子,一只手顺到了他的腰线。

杜聿霖知道她在摸什么,无奈,“我今天心血来潮,去了趟教堂,你知道那地儿不好配木仓。”

而一直跟着他的许副官,就在他刚刚看见沈南瑗的那一刻,被自己支开了。

自己还说:“不管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许露面。”

他原本是想着,和小猫儿单独约个会。

沈南瑗尴尬地道:“巧得很,我也没带。”却没解释是为了什么。

杜聿霖笑了笑,在她耳畔道了一句,“乖,闭上眼睛别怕。”

说着便甩脱了西服外套,一拳打在了冲过来的混混脸上。

一个,两个。

杜聿霖的拳脚功夫不是盖的,没有木仓,以一敌八,也不觉吃力。

沈南瑗不害怕,甚至能在有漏网之鱼过来时上一个扫荡腿,手刀起落,非常利落就解决一个。

杜聿霖投以赞赏目光。

沈南瑗却没好气,瞪了回去。

杜聿霖连头都没回,就凭着耳力飞速解决了两个送上门的,嘴角噙着的笑意却在下一秒倏然凝结。

沈南瑗有所感应地回头,却因为那一分神,眼看着闪着寒光的大刀朝自己劈下,饶是反应再快也在眼前来不及闪避。

她的手被一股力道猛地拉拽过去,眼睁睁就看着锋利的刀锋划过杜聿霖的胳膊。

同时,杜聿霖亦是抓住了那人手腕,生生折返了方向,刀子捅进了混混的身体。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鲜血滴答滴答淌了一地。

所有人被他的煞气给吓住了。

除却沈南瑗,她的目光停留在被划破的胳膊那里。那刀口可深,都快见着骨头了。胸口猛地有一股气透不过来似的。

“还有谁要送死?”杜聿霖阴测测地睨了过去。

那群怂蛋早就开始腿抖。

不知谁喊了一声杜少帅,这下好,连死掉的兄弟都不顾,一窝蜂就跑散了。

泷城那玉面阎王爷,还真是眼瞎才会撞上他!

沈南瑗铁青着脸直接拿披肩按住了他流血的伤口,“你别用力,一会儿失血更厉害!”

杜聿霖回头觑着她,看见她小脸脸色刷白,兀的皱起了眉头。

那些人吓着他的小猫儿,就更该死了。

不用他吩咐,剩下的事情,许副官会办好的。

男人的大掌不规矩地扣着她的腰身,贴合得紧紧的。

“我没事儿,保护自己的女人,那叫勋章。”

沈南瑗被他拥着,看着自己捂着的那块披肩,再看他那欠抽的表情,“我就是脑子抽了,才会管你死活!”

沈南瑗嘴上说着不管,身体却很诚实地陪去了医院。

处理伤口,包扎,上药。

杜聿霖觉得没什么,沈南瑗在旁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这个真控制不住,就是看不了别人受伤疼痛的场面。

然而杜聿霖可嘚瑟坏了。

小猫儿这是心疼他呢!

沈南瑗深刻反思自己,毕竟杜聿霖顶着个男主光环,差不多就是个金刚不坏之身。

她着急个屁啊!

却在看到杜聿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时,还是觉得震撼的。

上一次在康山别庄,光线昏暗,又是那样的情景并不觉得,但这回实打实瞧得清楚,让她的胸口莫名一抽。

杜聿霖余光里瞥见,轻轻咧了嘴角,“猫儿,好看吗?”

“什么?”沈南瑗不明所以。

“还满意我的身材吗?”杜聿霖很是自恋地问。

沈南瑗赏了他一对白眼,“要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医院这边人多嘴杂,沈南瑗还是有顾虑的。

杜聿霖笑,“我手下又不是吃白饭的。”

话音落下,那一直磨磨蹭蹭留在病房里的护士就被人请了出去,许副官踢正步走到了病房外冲沈南瑗挥挥手,随即无情地关上了门。

“……杜聿霖,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杜聿霖早就想抱着他家小猫儿了,一个熊抱就把人抱了个结实坐在床上。

他埋首在她脖颈窝那儿,嗅着好闻的香气,嘴角咧了快意的笑,“我知道你不想欠我人情,我偏想着你欠,越多越好,然后,拿你的一辈子慢慢还。”

沈南瑗一怔,这情话听着委实让人头皮发麻,可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丝怅然。

她索性沉默不语。

“即便是离得那么近,可只要你想,就能离我很远。”杜聿霖没有抬首,声音却一直闷闷的,“因为你的心,是自由的。”

先前,他一心想着把猫儿和大哥解除婚约之后,自己就把她藏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独独属于他一个,心里眼里也只有他一个。

后来发现不行,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会彻底失去她。

那样的话,他和大哥,在小猫儿心里根本没有差别,因为谁都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

沈南瑗一开始怕又扯到杜聿霖的伤口,一直不敢动,可随着这氛围越来越古怪,她想逃出病房的心蠢蠢欲动。

这时,那个杜聿霖不知道脑子抽到了哪根筋上,肉麻兮兮地说:“猫儿,把心门的钥匙给我好吗?”

“杜聿霖,我以后叫你狗剩子可好?”

沈南瑗一愣,不快地道。

她原不想理他的,他还猫儿猫儿的叫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