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考试院无冒名案卷交出,说明那掌控查验大阵的人,定然是已经被收买。
这牵扯皇城一方大阵,要查清,别说三个时辰,就是三年也不可能。
皇帝给欧阳凌三个时辰,就是不想牵扯太深。
冒名学子的线断在考试院。
另外一条线,则是断在皇城中三城。
“清风明月二舫背后主人是永凌侯郑鹊。”
“兆河之上黑市交易的主持者,是二品定武伯嬴朝阳。”
“嬴朝阳之子嬴少甲,就是皇城人榜第一。”
下九城的案子,断在上三城和中三城。
欧阳凌如果就此结案,可将兆河坊,周边九城官员,帮派,全都清理一遍。
这样一来,欧阳凌也算给皇帝一个交代,给皇城之中所有人一个交代。
足够了。
欧阳凌面上神色复杂,将卷宗缓缓合上。
“张远,我或许,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儒道也好,武道也罢,都讲求个心念通达。
可是越为官,越明白,有些事情,根本做不到心念通达。
她欧阳凌三个时辰能查下九城,却查不动考试院,查不动中三城。
这应该就是皇帝想要的结局。
张远看向欧阳凌,低声道:“你想不想查下去?”
“想。”欧阳凌的回答毫不犹豫。
“明月舫羁押的云河坊赵品元何在?”
张远长刀前指,一声高喝。
“小人,小人就是赵品元……”
一位衣衫褴的青年挤出人群,向着张远叩拜。
“谢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搭救,小人已经被扔进兆河。”
青年面黄肌瘦,满身破烂,向着张远连连磕头。
张远看向赵品元:“你的吏部大试身份已经被顶替。”
“如果那人高中,他就是赵品元,你就成无名之人。”
张远一句话,让面前叩拜的青年抬头,面上神色从迷茫化为悲愤。
张远伸手指着面前青年:“赵品元,十年寒窗,八年蹉跎,你甘心此生做个无名之人吗?”
甘心?
死也不甘心!
赵品元握紧拳头。
这一刻,周围那些到来的御史台言官,一旁站立的陈鸿,都感同身受。
谁不是十载寒窗?
谁不是如履薄冰?
凭什么有些人就能将他们仅有的机会拿走?
“我,不甘心。”
赵品元抬头,看向张远。
“求大人,为我做主。”
张远摇摇头。
赵品元面上露出失落。
是啊,这等通天大事,谁能为他小小无名之人做主?
“这世上无人能为你做主。”张远的声音响起。
赵品元面色从失落化为绝望。
“能找回你身份的,只有你自己。”
“你敢不敢入考试院,将那顶替你的人扔出来,自己坐那个位置,凭本事考一场,中与不中,都无遗憾?”
张远的声音,透着平静。
可这平静,却仿佛野火。
卑微如蝼蚁,也心中有火。
活人心头皆有三把火。
赵品元站起身,将身上破烂的衣衫整理一下,向着张远躬身抱拳。
“多谢大人,赵品元这就去考试院。”
“属于我的,我定要拿回来。”
去考试院,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远点点头,看向欧阳凌。
“今日局面,考试院罪责难逃,若是不查清楚,那些枉死在兆河之中的冤魂,不得瞑目。”
“请欧阳大人主持,兆河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