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陈冬升和李诚儒许久未见,各自谈起最近一段时间的际遇,再东扯西扯的聊了起来,一顿饭就吃了三个多小时,酒也喝了不少。
之前在邦业的时候,跟大宅子里边儿待着,和老朱,朱峰以及干休所一群老头没事儿就喝两口,可是自打到了冰城,李宪除了一些场合之外,基本是滴酒不沾。
酒量这东西就跟跑步是一个道理;天天晨跑锻炼的,运动会上跑个八千一万米基本没啥压力,可是你要让一个天天宅在家里的肥宅去跑半程马拉松,那肯定是累的要死要活。
从饭店往出走的时候,李宪走路都有点儿飘。
门口,陈冬升拦住了喝了酒有点儿颠儿,非要坚持开车去送的李诚儒,掺住了李宪的胳膊。
“宪子,没事儿吧?”
李宪忙摆了摆手。
虽然喝多也吐,骑摩托也上树,不过李宪喝多了的状态始终还行。别人是越喝多越懵逼越膨胀,他这是喝的越多心里边越明白,就是身子不听使唤。
“没事儿陈哥,我这不要紧。你把儒哥送回去,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成。”
陈冬升现在拍卖行做的风生水起,全国各地的走,全国各地的喝,酒量是彻底练出来了。虽然也是脸红脖子粗,但是状态明显比李宪要好得多。
李诚儒就不成了,前一刻还舞舞玄玄的要去开车呢。出了饭店门几分钟的功夫,开始扶着人饭店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开始“啊喔额”,对着台阶浇灌肥料了就。
见他这样,陈冬升无奈,只好点了点头。不过临转身的时候,拍了拍李宪的后背,道:“那行宪子,这两天你先忙你的事儿,中策的事情你也先不用着急。回头我攒个局,把几个兄弟朋友都叫上,你认识认识,到时候看看他们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宪微微一笑。
陈冬升的意思他知道,无非就是想让他多交往一些人脉,看看能不能跟中策那头搭上话,把这事儿给圆了。
陈冬升的那些人脉,他现在结识的没多少。可李宪什么人?
是打后面回来的啊。
知道陈冬升现在的圈子无非也就是田源,毛振华和已经和自己有过交往的冯伦那些人。
这些人现在大多数还在发展阶段,自己的麻烦都一大堆不说,自己这个龙江的地头蛇都搞定不了的事儿,指望着这群人?
想想李宪都觉得不太可能。
再者说,对于陈冬升的这个圈子,他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巨牛逼。你看看,又是中国证券第一人,又是中国第一信用担保公司创始人,又是后来中国数一数二的地产商的。
可是后来细一想,他觉得其实也没啥意思。
92年左右下海的这批商人,之前混的好的如田源,那都是计委的实权司长。中不溜的像陈冬升也是中央处级部门的主任,就算是差一些的,像后来成立了中诚证券信托的毛振华,都是从国务院研究中心退下来的。就这,这个26岁就在海南当了省政策研究中心主任的货后来还抱怨说“要是给自己一个县高官都不下海”呢——一副小媳妇被逼无奈的样子,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
可以说,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靠着各自在体制内的人脉资源,政府资源和信息资源起来的。属于是仗着“双轨制经济”的余威,抢占了“市场制经济”滩头的那一批人。
以从商前的身份定位,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
而从经商的风格上说,李宪和陈冬升的这个圈子也是格格不入。这些后来的大佬,从一开始就站在各种资源,再不济是信息资源的制高点上,知道90年代的中国有什么,没有什么,需要什么,什么东西在十年后二十年后能成。
所以打一开始就嚷嚷着产业报国,要搞就搞中国的行业第一。
李宪不一样,他的优势不在于资源,而在于一个重生者的见识。所以就注定要走一种短平快,不断寻找商机,利用自己的信息优势,对未来大势的把握,用一个倒爷的手法结合实业来稳定扩大财富。他不一定要把自己的每一门生意都做到全国第一,但是只要每一门生意都赚钱,然后攒足了资本,在千禧年之后坐在互联网经济的班车前边,以一个投资者的身份当个东方巴菲特,当个首富也绰绰有余了。
不说道不同不相与谋吧,至少已经知道了自己定位的李宪对这个圈子,并不抱有强烈的融合意愿。
但是生意场上就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