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的脸越发的黑。
她上前,一把抓住年宿宿的胳膊,往床边一扯,差点将人生生拽下床。
知画的心情大起……大起……在年宿宿不耐烦地一脚将嬷嬷踹开,嬷嬷摔了个屁股墩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哎呦!”嬷嬷一把年纪,摔这么一下,半把骨头都碎了,她顾不得形象,扶着后腰痛苦呻吟起来,场面别提有多滑稽了。
年宿宿听到陌生的哭喊,脑子一下就清醒了不少,她翻坐起身,一脸茫然地看着嬷嬷。
嬷嬷看上去约莫有四十多岁,一张尖酸刻薄的脸,皮肤松松垮垮,深受岁月磋磨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浑浊的双眼里积满了怨恨,虽叫苦连天,却一滴泪都没有。
年宿宿的脸可谓是五光十色,比变脸还精彩,她心里有了猜测,看看知画,又看看地上那位。
知画:“小姐……这位是宫里来的嬷嬷。您刚才发脾气,将嬷嬷踹飞了。”
她“苦着脸”,作势要去扶人,手却没有落到实处。
年宿宿分明见到她忍不住想要弯起的嘴角。
她笑不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她两眼一闭,倒回了床上,默数十个数,再起来一看,嬷嬷还在,这不是梦,也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而是她第一天就得罪人了。
……
年宿宿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时,嬷嬷已经将自己的脸洗干净了,正怒视着她。
她只认有错在先,态度还算不错地道了歉,虽然嬷嬷并不打算原谅她,冷着脸开始自我介绍,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嬷嬷。”
“我自小在宫里长大,先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是我的师傅,可以说我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在学宫里的规矩了。”
赵嬷嬷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当今的皇后在出阁前就是我在教她规矩,皇后聪慧,又端庄得体,几乎不用我怎么指点,她就已经学了大半,至于你……”她嫌弃地打量着年宿宿,想起她刚才的所做所为,生出几分鄙夷,“你估计学上几个月也比不上皇后娘娘一根手指头。”
年宿宿听得犯困,本来就没睡够,听她这么一念叨,差点要睡过去,但以表尊敬,她掐着大腿没让自己闭上眼睛。
从这几句话来分析,她基本能肯定这位赵嬷嬷是皇后的人,并且对自己印象很差。
她承认是自己的错,所以没有流露出不满来,但赵嬷嬷说为了监督她,以后衣食住行都会在东厢院陪她一起,这年宿宿瞬间就不乐意了,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赵嬷嬷一句皇后的旨意,将她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年宿宿只能认命。
这赵嬷嬷用早膳时就开始折磨她。
将食物放进口中时要用帕子或手掌挡住口鼻,咀嚼时幅度不能太大,更不能发出声音,一口不能吃太多,要少量多次进食。是否吃饱是次要,动作斯文优雅得体才是主要。
赵嬷嬷用这么一套严苛的规矩要求她,还处处挑刺,只要年宿宿夹菜时多夹了一点点,就会凭空出现一双筷子将她的筷子打掉,一抬眸就是赵嬷嬷那张铁面无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