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脚帮他绑好系带,满意地点点头,“好啦。”
她后退两步,才发现秦君郁穿自己的衣服这么滑稽。
两人身形相差较大,秦君郁裹着大氅只能遮住左右两边胸膛,中间还空出一条裂缝,而下边则露了一大半靴子,大小、长度都不适合。
年宿宿忍住笑意,上前搀住不大自在的秦君郁,把他带到书案后。
铺纸、润笔、磨墨、沾笔一条龙服务。
她托着宽大的袖子,将吸饱墨汁的狼亳递过去,“殿下,请。”
秦君郁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腕间的玉镯上,只一眼,她就受激似的抖了一下,墨汁从笔尖抖落,宣纸上立马渲染开一朵墨色的花。
年宿宿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放下笔换了张新纸到上面。
她懊恼,到底在心虚什么?镯子是他送自己的,是他亲手给自己戴上的,她戴着不是理所应当吗?为什么他的注意一落到镯子上她就像偷了别人家东西的小偷一样紧张?
秦君郁眉眼带笑,没说什么,执笔准备写信。
握笔需要使劲,而他的字又是极具气势和霸道的,不用想也知要费些力气。
可他右肩受伤,一使劲就会疼,这种疼一阵一阵,由重变缓,他写了四个字后便搁执笔不动了。
年宿宿不忍看他这样折磨自己,更怕伤口重新开裂,只好提议:“殿下,要不还是我来吧,您的下属认出前四个字也知道是您的信了。”
秦君郁思忖片刻,让出了位置。
年宿宿端坐在书案前,屋里暖和,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荷绿色春衫,宽大的袖子被她托住,执笔的手露出半截玉臂。
及腰的墨发用玉簪简单半挽起,瀑布般铺散在单薄的背上。
秦君郁鲜少见到她有书香气的一面,不由得看呆了。
许久不见他开口,年宿宿抬眸看他,“殿下?接下来怎么写?”
纸上落了他苍劲有力的四个字——生变,负伤。
秦君郁回神,目光落回纸上,他道:“请年姑娘代劳,告知他们来相府接本王回去。”
年宿宿见他也没有明说,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了。
她另起一行,笔握得稳稳当当,一笔一划写下几行字。
秦君郁盯着她写,眉尾越挑越高,最后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充分表现了他内心的震憾。
“相府东厢院,你们殿下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今晚速速来救人……”他黑着脸读完纸上的内容,声音平稳地沉了下去。
年宿宿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搁下笔止不住地点头,“既交代清楚了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同时也强调了事态的严重性!相信他们看了,一定会迫不及待来救殿下回去!”
秦君郁扶额:……
“是,挺严重的,说不定整个相府都得被本王的人围起来。”
年宿宿不以为然,“殿下身负重伤,贤王的人下此狠手,说不定也在四处寻找殿下的踪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谨慎小心些是应该,的。”
秦君郁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再落到信上时,竟觉得她的字有几分像自己。
形似而神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