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宿,赵熙实在撑不住,打算先回去补个觉。
因着太上皇传位突然,驾崩也突然,所以赵熙还没来得及迁宫,目前仍旧住在东宫。
他前脚刚进东宫承明殿,沐公公后脚就急匆匆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地往下跪,“陛下,苏大都督的夫人吵着要面圣。”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阿木尔的事。
赵熙神色淡淡,“皇城守卫不会拦着?”
沐公公抹了把汗,“苏夫人说了,陛下若是不见她,她便自戕,血溅宫墙。”
赵熙冷笑,“苏家私藏战俘乃重罪,朝廷没追究已经是开了天恩,你去问问,她如今以何名目来入宫面圣?”
沐公公急急忙忙出了东宫,坐上软轿去往皇城门外。
林潇月被皇城守卫拦着,别说面圣,便是皇城都踏不进去半步。
见到沐公公,她心下一紧,“陛下怎么说?”
“苏夫人,您还是回去吧!”沐公公尽量好言好语,“如今宫中事多,陛下忙着治丧,哪有空见您?”
他只是不好说,帝王怎么可能轻易召见命妇?
林潇月态度坚决,“既然陛下忙,那臣妇便跪在皇城外等,等他什么时候忙完了,臣妇再去面圣。”
“苏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沐公公劝她,“送那孩子去西疆,是大臣们提出来的建议,并非陛下一个人的意思,您就算见了陛下,也改变不了结果的。”
林潇月压下满腔恨意,“是,我一介妇人,不懂得何为朝政,不懂得何为大局,既然是大臣们提出来的,我如今只求一件事,谁提的,谁去送阿木尔,否则我说过自戕血溅宫墙,决不食言!”
她说着,从宽袖里取出一把铮亮的匕首,作势就要往脖子上划。
沐公公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深深皱起眉头,“苏夫人,你可知阿木尔是西岳皇族,是战俘,你的夫君把他私藏在自己家里,已经是重罪,朝廷没问罪,苏家就该谢天谢地了,你如今还跑来皇城里胡闹,若是真惹恼了陛下,不仅你要遭殃,你那远在北疆的丈夫,也休想平安归来!”
闻言,林潇月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了一下,唇色苍白,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回去吧!”沐公公叹口气,“苏夫人就算不顾及自己,总要想想家中年幼的女儿,你若真血溅宫墙了,她将来怎么办?”
趁着林潇月放松警惕,沐公公递了个眼色给守卫。
守卫眼疾手快,一把从林潇月手里夺过匕首。
林潇月瘫软在地上,哭泣不止。
……
沐公公回到东宫,把林潇月所说的话转述给了赵熙。
赵熙听罢没什么反应,只问:“她走了没?”
沐公公道:“已经走了。”
赵熙吩咐,“以保护为名,让锦衣卫派一百人前去苏家守着,防止苏夫人对那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沐公公建议道:“陛下何不趁机把那孩子接入宫?”
“不可。”赵熙道:“一则,那孩子认生,入了宫不会乖,这些日子宫中已经够乱,不能再生事。二则,苏擎还在北疆,朕总要有几分顾及,若是强行把阿木尔接入宫,苏夫人难免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到时候影响到远在北疆的苏擎,对战事不利。”
沐公公应了声是,就退出去传话了。
当天夜里,锦衣卫便照着宣景帝的旨意,安排了一百人将苏府护得固若金汤,别说外面的人进不去,就是里面的林潇月想做点什么,那一举一动也都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中。
三日后,北疆急报,北燕在听闻楚国太上皇驾崩之后,派使臣前往北疆军营,传达了燕皇的旨意,说燕军将会暂且休战三个月。
赵熙看完军报,当即吩咐三宝公公回信,信上让陆行舟尽快把苏擎调回京城。
宫中停灵七日,太上皇的灵柩出殡前往皇陵,刚把太上皇葬下去,行宫就传来消息,齐皇后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