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礼?”
乔北溟依旧怒视着左旸,冷笑一声,用极为浑厚的声音骂道,“你这小贼方才非但枉顾老夫警示硬闯密道,还一口一个小爷自称,可真是有礼的紧呐,看来你定是已经做好了死在老夫手中的准备,既然如此,老夫也只能成全于你了,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乔北溟却依然坐在那个蒲团上面一动不动,只是眼中布满了凛冽的杀意。
这实在是有点不太符合他这个江湖大魔头的人设,至少在左旸看来,现在他已经站在了乔北溟的面前,乔北溟但凡能动一根手指头,要做的也应该是立刻将他打死,而不是继续在说这些废话。
于是。
“乔老前辈果然仁义之士,便是要杀我也还会给我一个选择死法的机会,既然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旸咧开嘴嘿嘿一笑,向前一步从拐角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来,拱了拱手贱嗖嗖的说道,“乔老前辈,晚辈早就听说你神功盖世,因此一直想领教一下前辈的掌力,请前辈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头骨碎裂脑浆涂地而死,请前辈务必成全我。”
如此说话的同时,左旸却极为谨慎的关注着乔北溟的一举一动,但凡这个老头哪怕是动了一下手指头,他也会立刻将身体缩回来,然后……然后再说然后的事情吧。
不过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觉得乔北溟八成是正处于一种没有办法对他怎么样的状态,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所以他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激怒乔北溟,而是为了进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测。
如果真如同他猜测的那样的话,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好,乔北溟运气又实在是太差了……
“你!!!”
乔北溟也没想到他这般凶神恶煞非但没有吓退左旸,对方居然还提出一个这么贱的要求,直接把天给聊死了,气的眼睛顿时瞪得又大了一圈,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恨不能立即一掌将左旸拍做肉泥。
然而,他却做不到……
只因此前为了能够突破【修罗阴煞功】第八层,他想到了一个突破的办法,那就是强行服下赋性奇热的毒药,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来中和体内因为修炼【修罗阴煞功】积累而来的阴寒之气,若是此举成功,两种毒气都将为他所用,功力必将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便可顺利完成突破。
然而虽然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乔北溟并不擅长炼毒,更不知该从何处去找那赋性奇热的毒药。
直到后来,他的独子乔少少偶然擒获阴秀兰,得到了【百毒心经】,虽然最终乔少少死在了毒王谷,【百毒心经】也被夺走,但逃出来的阳宗海却将提前誊录出来的那些热毒药方带给了他,这便给了他采用这种方法尝试突破的机会。
于是一方面,他号令天下邪派共聚崂山誓为乔少少报仇,因为据阳宗海述说,乔少少乃是死在了相国公子张丹枫的徒弟霍天都夫妇手中,而他要为独子报仇,便必然无法绕过在江湖正派之中颇有人脉的张丹枫,这场复仇之战必然会演变成为正邪两派之间的大战,他必须提前召集人马。
另外一方面,他也立刻便找人按照阳宗海带回来的药方炼毒,准备突破事宜……因为突破时他必须要经历一个十分艰难的时刻,这段时间内若有人要害他易如反掌,而似乔北溟这样的枭雄,自然是信不过任何人的,于是他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暗中选择了这条在他看来无人知道的、位于崂山之下的密道进行突破。
而现在,便是那燥热之毒与阴寒之气在他体内角力的关键时刻……
他体表呈现出来的一半红一半蓝的气息便是两种强大力量外泄出来的现象,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特别小心的进行平衡,否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另一方占了上风,从而直接导致毒气侵入心脏走火入魔,轻则影响自身修为,重则可能直接殒命。
也正是因此,现在的他容不得丝毫分心,更是绝对不可以动用内功,甚至连任何可能牵动经脉的一些简单的举动都不能去做……就比如满足左旸的要求,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令他头骨碎裂脑浆涂地……天地良心,乔北溟是发自心内的真的很想做这件事,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
否则,他根本就不会让左旸活着来到这个地方,还在这用这种活该没朋友的方式与他说话!
“呵呵……”
不过乔北溟毕竟不是那些江湖小虾,气的瞪着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居然还是将左旸这根本没办法接的话给接了下来,“你这小贼倒是有些意思,居然不惧老夫一心求死,也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奇葩,不过你要老夫杀你老夫便依言杀了你,那老夫岂不是就成了你的随从,任由你来指使,既然如此,老夫此刻便偏偏不成全你,你若想死也需等老夫想杀你时再死,此事可由不得你!”
一边说着话,乔北溟依然在极力平衡着体内的两股力量。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对这两股力量的掌控能力已经越来越纯熟,只需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便能够将两股力量归为己用,到了那时便可顺利完成突破,而他也将毫不犹豫的取了左旸性命,还要狠狠的鞭尸,教他知道捋虎须到底是什么下场,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他心中那快要压不住的怒火。
“别呀前辈,我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死在前辈的手里,你这么倔强,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左旸却是已经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这老头儿一定是动不了,所以才不会杀他,他来的实在是太巧了。
只是目前为止,左旸还并不知道乔北溟只需要再多一些时间就能够完成突破。
不过同时,他也从来就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现在他既然已经认定乔北溟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动不了他,那么就肯定会趁他病要他命……确切的说是趁机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免得夜长尿多。
毕竟,他也不知道乔北溟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更不知道这附近是否还有乔北溟的人,又或者说乔北溟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找来帮手……而他可以肯定的是,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哪怕只是出现一个小意外,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
“你若果真想死,便在外面侯着,待老夫心情好了,随手便可成全你。”
乔北溟也是没办法,只能一边恨透了左旸,一边还得与左旸进行着这种在他看来只要传出去、就必定会成为他一生之耻的智障对话。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等不了。”
左旸扬了扬眉毛,却是已经完全从拐角后面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北溟,说道,“看来乔老前辈需要一些动力,既然如此,就休怪晚辈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