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西装一丝不苟,领结整整齐齐系在喉结之下,西裤不见一丝皱褶,皮鞋锃亮一尘不染。
霍随城穿家居服时有几分随和,穿上西装一股禁欲冷漠的气息拒人于千里。
霍小小一见霍随城西装革履打算出门的样子,连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小跑到霍随城面前。
惹得赵姨又是一阵皱眉。
“小小,别跑,慢点!”
霍随城看着面前拦住他的霍小小,“怎么了?”
霍小小张嘴极力回想想说的话的读音,一字一句在嘴里艰难吐露,“要……要粗……粗……出气……挖。”
“……”
草(一种植物)。
这说的什么玩意!
“要……出……去……玩!”
费了老大的劲,憋得脸颊通红,终于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要说的话给说清楚了。
也不知道霍老先生是出于什么心思,这一年以来就没带她出去玩过一次,最远的距离也只是在小区里溜达,长这么大,她竟然还没看过小区外的繁华世界!
霍随城要去的场合带个小孩不合适,当即说:“下次带你出去玩,今天你和赵姨在家玩。”
在家玩?
开什么玩笑?
她都在家玩了一年了!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雍福会所可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地方。
那地方好,她也想去玩玩。
霍小小掀起自己的裙子,指着膝盖通红的地方,用最简短的话表达自己的意见,“疼,爷爷!”
霍随城试着翻译她的话,“不带你出去玩,你就要告诉你爷爷?”
霍小小重重点头。
父女俩沉默对峙了五秒。
霍随城率先低头,一把抱起霍小小往外走,并留下一句话:“和老爷子说一声,我带小小出去玩了。”
——
宾利后座,霍小小坐在婴儿座椅上,趴在车窗前兴致勃勃看着车窗外的世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没见过世面的稀奇。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没见过人流车流,嘈杂的闹市更是与她与世隔绝。
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霍随城坐在她身边看了她两眼,双眼微眯,对她说:“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得懂。”
霍小小回头看他。
“待会要去的地方你安静点,自己玩自己的,不许吵不许闹不许哭,听见了吗?”
霍小小思索片刻。
霍随城好像有些怀疑她了。
也是,今天表现得确实有些过了。
想了想,她迷茫看着霍随城,一时间没有任何表示。
霍随城再次重复,“不准哭不准闹,乖乖听话,清楚了吗?”
霍小小眨眨眼,保险起见,没给霍随城任何回应,将头转向车窗外。
霍随城眼底疑惑一闪而过,但不等他多想,雍福会所到了。
雍福会所是上世纪初建造的欧式风格建筑,曾是某国领事馆,后被人改造成了如今的休闲会所。
会所门口的服务生上前拉开车门,霍随城下车,却绕到另一侧,将霍小小从婴儿座椅上抱了下来,在服务生震惊的目光中走进会所。
这虽然是会所,但并非那种乌烟瘴气的场合,装修雅致什么风格都有,且想跨进会所的门,也需要一定的资格,并不是谁都能进的。
是以,来着的人并非是些乌合之众。
霍小小趴在霍随城肩头,津津有味看着一路走来各种雅致的装修,完全忽略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服务员震惊的目光。
来这的人虽然什么人都有,但……带个孩子过来的,很少见。
霍随城习惯了四面八方的目光,面不改色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抱着霍小小进了间包间。
刚推开门,空气里流动着的丝丝烟味被霍小小嗅到,将脸埋进霍随城西装衬衫里,闻着他身上那股清新雅淡的木质香。
霍随城站在门口眉心紧皱,停滞几秒后,绕过屏风,对着房里玩牌的几人说:“把烟灭了。换间房。”
房间里玩牌的一二三抬头,指间夹着的烟啪嗒掉了。
阵地很快转移到另一间包房。
四个西装革履的大男人八只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孩,一时间语塞。
“……霍二,咱们几个大男人,你带个孩子,不太好吧?”
“这就是你传说中的女儿?”
霍随城高冷嗯了一声。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捏了捏霍小小的脸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霍小小大约知道面前这几人是谁,磕磕盼盼回答说:“霍……小小。”
“几岁了?”
霍小小竖起一根手指头。
男人笑了笑,“才一岁竟然听得懂?还挺聪明。”
全天下的大人都一个样,见着小孩总喜欢逗两句。
“你爸在你刚出生就出国抛弃了你,你被爷爷带了这么久,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爷爷?”
“……”又是这个毫无营养挑拨关系的问题。
从小到大这种话不知道霍小小被问过多少次,但那些逗弄她的人每次都因为她不会说话而自讨没趣。
现在好不容易学会了说话,问一个怼一个,真当她小孩呢!
霍小小费劲一字一句反问他:“蜀黍,你……喜欢……你爸爸,还是……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