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鸟语花香都是真实的,这令塞拉斯紧绷的情绪稍许放松了一些。
原本只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能够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临时进行修整就不错了,但面前的仙境却给了塞拉斯更多的可能性。
“暂居在这里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念头浮现在他的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永远定居下来的冲动。
明知道这只是塞尼特中由托特建造的世界,但这里的美好似乎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在这个小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几年,塞拉斯收集了木块组建了自己的小木屋,过着一段不愁吃喝的生活。
成双成对的动物们已经繁育了自己的下一代,就连最初的伙伴当康也生下了自己的幼崽。
肉食类的动物和草食类动物在这一片天地中和谐共存。
猫狗相互依靠,鸟鼠前后追逐,狮虎舔舐毛发。
在这片美好祥和的小世界中的时光飞快,塞拉斯日复一日地看着动物们和谐的生活,却感觉到了一阵寂寥。
他脸上的胡子已经长到了胸前,而头发已经几乎及肩。
身上那一块破破烂烂的衣裳早已丢弃,换上了草织的蓑衣。
每当自己的情绪低落,总会看到更多的美好事物。
新生命的诞生、艳丽花丛的盛开、鸟儿欢快的歌唱,但这种美好似乎在慢慢腐蚀自己的灵魂。
看在木屋里自己刻上的一道道刻痕,塞拉斯开始忘记了自己来到这个小世界的初衷。
“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会在木板上留下刻痕?”
这样的疑问出现了在塞拉斯的心中。
各种美好的情景却同时出现了在眼前,似乎要让自己永远地留在这里。
时光的飞逝导致了塞拉斯的回忆变得模糊,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地方。
心中的信念越发的模糊,而自己是否已经迷失了在这片安稳的祥和之中?
转瞬而过的念想被一道冰冷的目光划过而消散,塞拉斯想起了曾经在哪里感受过。
那是自己登上那条天梯之前,攀登这座昆仑神山之际。
塞拉斯走出了自己辛辛苦苦亲手建立的小木屋,闭上了眼睛。
睁开双眼之时,却看到了一片雪芒。
所见、所思、所想在刚刚的小世界中都是真实的,但此时却是虚妄。
现在自己所看到的,才是残酷的真相。
睁眼望去一片如同白骨般苍白的雪,还有已经被冻僵的动物残骸。
它们在临死前都没有任何的痛苦和挣扎,因为它们已经永存在那一片安详之地中。
塞拉斯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指尖都已经发黑,已然差不多快要到达自己身体的极限了。
继续停留下去,只会沦为这座昆仑神山上的一缕亡魂。
他从积雪中爬起,先是活动着身子,让全身的气血运转起来。
每一次的运动都会从嘴里哈出一道白芒,尽管如此,他还是走到还没完全冻僵的动物身边将它们拍醒。
“当康,当康,醒醒。”
塞拉斯用力拍着当康的猪脸,而当康似乎在那片安详的梦境中哼哧哼哧了两声。
塞拉斯不得不揪着它微微颤动的猪耳朵,用力地扯着。
当康吃痛后,本能地一甩头,獠牙险些从塞拉斯的胸前划过,但这也让当康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当康睁眼后似乎还没能接受现实,但当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了当康的猪鼻子上,它冷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的美好竟然都是幻梦。
自己的猪崽子们都只是幻想,送到嘴边的蜂蜜只是雪块。
当康有些生气地在雪地上用前蹄刨了两下,似乎要对塞拉斯进行一次愤怒的冲锋,但想想自己差点冻死,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它缓缓走到了其他的动物身边,用自己的猪鼻一只只地拱醒了它们。
有些动物醒来了,但有些动物却永眠了在那片美好祥和的桃源乡。
前行的队伍重建完毕,但这一次剩下的只有一百只都不到的动物们。
大多的动物身上都遭受到了不少的冻伤,影响了它们活动的能力,但此时它们必须继续前行。
神山之外已经如同焦土,森林的踪迹已然全数灭绝。
大地在火焰的无情灼烧下变成了废土,而随风飘扬起的尘埃中似乎携带着生命最后的哀伤。
回到了阶梯之上,塞拉斯继续带领着此时的“残兵败将”们迈进。
穿过了迷雾般的云层,挺过了空气稀薄的寒流。
在那座巅峰的山尖之上,漫长的台阶尽头,是一座独立于众生之上的宫殿。
只是远远看着这座宫殿,却觉得这座宫殿中没有任何的生气。
尽管这座宫殿金碧辉煌,但是却无法压抑住那种漠视苍生的寂寥。
宫廷的红木大门上粉刷着金色的油漆,这座宫殿中自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违和感。
红墙白瓦,绿叶黑坛,金鼎银樑。
华贵与典雅中携带着一缕人间所不存在的仙气,但再美再华丽的建筑中却只有一人在此居住。
那便是那道目光的主人。
那人此时便坐在了空旷的大殿中。
王座上刻有一条条如同长蛇般的生物,具有五爪与金色的鳞片,两条嘴角处延伸出的长须,还有一对鹿茸般的角。
这样看上去无比高贵的生物在王座上,有九条。
那人手里端着一个纯金打造的茶盏,丝丝暖烟从茶盏中飘起。
他没有望向擅闯进来的塞拉斯和生物,只是静静地品着自己杯中的茶。
塞拉斯没有出声,只是站在了这座大殿中,等着大殿主人的反应。
面前的金鼎中燃点着好闻的檀香,从鼎孔中渗出的檀香似乎能够让劳累的动物们和塞拉斯精神上得到一丝慰藉。
不少动物就地盘坐着,似乎能够等待一场点化。
塞拉斯没敢做出任何的动作,经历过那场桃源乡过后,他变得更为谨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人杯中的茶似乎一直都喝不完,而硬撑着的塞拉斯却有些摇摇欲坠。
那人放下了手中杯,站起身来。
在衣袖上取下了一件金黄色的袖针,递到了塞拉斯的手里。
塞拉斯接过后,那袖针便变成了蓝色长斫。
原来这便是托特藏在这场塞尼特中的关键。
不,这人才是。
画面变得模糊,塞拉斯明白这一格塞尼特中的故事即将完结。
那人却开口,淡然优雅地说了一句话,
“吾名源生。”
他化作了一条王座上的金龙,直飞天际。
天空中下起了大雨,倾盆的大雨,让焚烧的大火停息了下来。
但最大的那一颗火流星已经划破了天际,马上要降落在千仓百孔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