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昌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从面前拽开。巨大的力量使方文中无法保持平衡,侧身翻到在地上。他的腰撞在沙发拐角处,脸上肌肉疼得一片扭曲。
卫生间里动静更大了。里面似乎是关着某种活物,正在拼命朝着门板激烈碰撞。门锁被这股力量震得上下抖动,不断地摇晃。
齐元昌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觉得呼吸瞬间停止,那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脑子里徘徊,挥之不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嘶哑:“妞妞……你在里面吗?我……我是爸爸。”
碰撞声仍然剧烈。力量很强,薄薄的卫生间门板被撞得不断起伏,就连锁扣都变得松动。
齐元昌额角渗透出细微的汗珠。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瞳孔急剧收缩着,眼球表面的血丝正在迅速增加。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想要拉开门板知道答案,内心却充满了恐惧。
疯狂撞击门板的力量,替齐元昌做出了选择。就在卫生间门框的侧面,已经被撞得露出一道缝隙。通过这点微小的距离,齐元昌看到了女儿妞妞。
她穿着一件白罩衫,脸上的表情很怪。浑身上下看起来脏兮兮的,动作僵硬,腿脚胳膊之间仿佛是被框架固定住,只能朝着某个方向移动,没有从前那么灵活。
妞妞的眼睛已经翻白,僵直地朝着瞪着。她的脚下全是血,正朝着卫生间倾斜的地面中央缓缓流淌。
身后,方文中一秒钟也没有犹豫,拔起脚来就往外跑。他拉开房门的速度很快,动作非常敏捷,仿佛动物园里最机灵的猴子。
张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浑身发抖。方文中在旁边拽了她一下,才把她歪歪扭扭带了出去。
脑子里有个声音清醒地告诉齐元昌,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她被病毒感染,再也不可能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他心里充满了无限悲伤的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
我来的太晚了。
齐元昌低着头,身体里所有力气在一刻彻底消失。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望着脚下灰色的地板,眼角流出大滴的泪水。
……
楼梯里没有行尸,没有阻碍。
方文中拉着张琴,两个人跌跌撞撞下了楼,跑出单元门,正好遇到从一具行尸脑袋上收取红色斑块的刘天明。
黄河等人走过来,方文中如同看见救星一般叫嚷着:“警察同志,救救我,快救救我。”
刘天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扶着气喘吁吁的方文中到车子旁边坐下。郑小月把腿脚发软的张琴搀扶起来,轻声劝慰着。
齐元昌高大的身影从楼梯里出现。他面无表情,迈过敞开的单元大门,朝着张琴径直走去。
张琴想要逃走,绵软无力的腿脚怎么也站不起来。郑小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阻止,却被站在旁边的刘天明抓住胳膊,拉开距离。
齐元昌把砍刀插在腰间,左手抓住张琴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她从地上拽起,用丝毫不带感情的森冷语调问:“说,妞妞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张琴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强自镇定的说:“我,我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
齐元昌发了狠劲,张琴被扇得半天都缓不过气来。一张保养良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几道清晰的指印,然后迅速变得肿胀。
这是他第一次打这个女人,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女人。
张琴难以置信地看着齐元昌,哆嗦着说:“我……不是我干的,妞妞她被咬了,不是我干的。”
齐元昌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这一下力量很重,张琴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晕的,脸上的麻木感渐渐散去,剧烈的疼痛使面孔变得发热,火辣辣的,仿佛正在燃烧。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齐元昌朝着站在方文中旁边的黄河吩咐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到了张琴脸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琴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松口。她感觉脸上的皮肤破了,有血流出来。齐元昌以前不是这样,他对自己很体贴。只要在家,所有事情都被他一个人全包。可是现在,他,他正在打我。
齐元昌现在没有耐心跟张琴耗下去。看着这个沉默的女人,他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着张琴脸上乱砸。
鼻梁断了,脸上全是血。张琴一直在痛苦哀嚎,齐元昌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他把张琴扔在地上,抬起脚,朝着腿脚关节狠命猛踹。橡胶靴子与皮肉之间发出闷响,偶尔伴有骨骼碎裂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