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宿闻言也不再坚持了。

他被祭商牵着进了屋里，一路上四处看着，看院子里花团锦簇，雕栏玉砌。

按理来说，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可心里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看样子，他不记得的那些记忆中，也有这些。

他视线转到前面，望着祭商好看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我的眼睛为何能看到？”

祭商牵着他来到床边站定，闻言转过头来，歪头作思忖状，“嗯……因为我厉害吧。”

狸宿：……

这是个什么回答？说的跟没说一样。

狸宿鼓了下腮帮子。

房间内光线柔和，将少年笼罩得软软一团，脸颊白软，乌黑的头发柔顺的垂在身后。

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看着他，就让人心生喜爱，忍不住想摸一摸，碰一碰。

祭商喉咙滚动了一圈，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乱，毛茸茸的。

狸宿有些气闷，正想控诉她。

她忽然出声，深情的眼眸有些认真，“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就什么都不用问我了。”

狸宿一愣。

祭商：“好了，睡觉吧，我出去了。”

她修长的指尖攥着折扇，若无其事地向外走去。

狸宿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出声，“祭商。”

“嗯？”

她回过头，那双漆黑的眼眸又恢复漫不经心，好像刚刚的深情全是错觉。

狸宿抿嘴对她甜甜地笑了笑，“问你去哪睡？”

祭商眉峰微动，顿了顿，说：“不去哪睡，在外面守着你。”

狸宿抿嘴，“哦”了一声。

“快睡吧。”祭商从房间出去，将门给他带上。

狸宿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木梁，眼睛轻缓地一眨一眨，眼前又逐渐变模糊了。

他没觉得不安，也没沮丧。

他觉得，以后还能看到的。

只是有些懊悔，他本来不是想问那句话的。

狸宿在床上翻了个身，很快睡了过去。

梦里，他叫住了祭商。

祭商在门口回过头，除了她，四周的一切都像做了虚化处理，只有她的画面很清晰。

她白色的衣袍泛着柔润的光泽，垂在身侧的手很紧地攥着扇子，她脸上的神色也很漫不经心，她看着自己时，眼睛很亮。

她“嗯？”了一声，问自己叫她干什么。

狸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祭商，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啊？”

她没回答。

狸宿又问：“是不是像你喜欢我这样，那么喜欢你？”

她依旧没说话。

狸宿有些不开心，抿着小嘴，眼睛红了，他低下头，“你怎么不回答我？”

听她笑了一声，他抬起头。

她用那双很难过的眼睛看着自己，脸上温柔地笑着，“乖宝……”

…

月上中天，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月光仁慈的笼罩着一切。

满盈从外面回来，远远就看到院子里只坐着祭商一个人。

她凑近她，皱了皱鼻子，“你哪来的酒？”

“酒窖偷的。”祭商淡淡地看了满盈一眼，眼中清明，但脸颊的红晕透着几分微醺之意。

满盈爬到旁边的石凳上，“你居然知道城主府的酒窖在哪？”

祭商没说话。

她抿了口酒，装着带颜色酒水的琉璃杯，在月光下泛着的光晕好看极了，“出去一趟，怎么样啊？”

显然结果令满盈很不满意，她像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头，“不行，那城主夫人在的院子跟铜墙铁壁似的，根本就查不到。”

祭商没说什么，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