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绿瓜与黄瓜(2 / 2)

长夜行 北獠 3194 字 2个月前

她嘴唇苍白干裂地喃喃着,一步步往后倒退着:“这个人,他不是林严……”

纵然林严恼极了她,怨极了她,也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到底是相爱多年相互熟知的人。

事到如今,她如何还看不透,猜不透。

她最后在神罚森林之中遇见的林严,可一剑破万法,镇退山猿,展示出超乎平常的力量与胆魄。

他既有如此能力,必然能够一路降妖收妖,榜上有名。

可是当苏婵陡然冰浇般冷静下来的时候,她陡然反应过来。

界碑榜上,竟无‘林严’之名!

界碑榜上,不计之名,唯有亡者。

所以……是在她弃林严不顾的那一日起,他原来就已经不在了吗?

原来她行背弃之事的那一个瞬间,她就永远的失去了一个爱他无条件庇护她的人吗?!

与这一瞬间相比,开始与百里安断绝干系,再无人庇佑为靠山的悔恨,已然不值一提……

……

放榜之夜尚未迎来昆仑山次日的第一缕曙光,山中客居之人便已经散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而这些散去之人,势必带着界碑上那疯狂的成绩,朝着四海八荒疯狂散布而去。

一浪起,波难平。

接下来,不论是上清仙界,还是魔界,又要不太平了。

百里安褪去了林严的皮子伪装,有着尸花中的妖气做为遮掩,山中无人能够察觉到他的行迹。

借着今夜夜色的仙潮散去,百里安如约悄然回到了小山居中。

今夜张榜的名次,大部分倒也尽在他的推演当中。

只是青玄女官最后报出的首榜成绩,莫说惊动了昆仑净墟上的所有人,便是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那元乘妖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倒是想探一探深渊巨兽关于这元乘妖的口风。

奈何深渊巨兽已被东胜神后带去九幽冥府,东胜神后自身限制不了它的来去自由。

只是百里安也是没有要限制它自由,非要将它物尽其用的意思。

只要有着那咒术的存在,它离去之前,百里安已下达了最初的指令,不可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凶兽落入人间,自是不会掀起什么大乱子。

它难得重获自由,去了人间,如困龙入海,倒也不妨让它多浪一些时日。

关于这元乘妖,百里安倒是无从揣度,思来想去,最后得来的结论,也只能猜测是受了黄金异雨的影响,让深渊巨兽都异化升级了,故此成了这所谓的元乘妖。

此事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今夜观榜,除了榜上竟然会出现长公主赵文君的名字以及被容黎君闹上了那么一场以外,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百里安所想的真仙教倒是没有一点水花。

也许是因为救尚昌,一开始在神罚森林里大开杀戒的缘故,真仙教弟子上榜的名字少之又少,倒是显得十分低调。

低调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看来,这真仙教背后是多了高人指点啊。

都知晓在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里敛起锋芒,收其羽翼,韬光养晦的敌人可远比一个兴风作浪的敌人要来得可怕得多。

不过对付真仙教到底是昆仑神主的事,百里安只需对其提防一二就好。

如今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尽快盗得将臣之心。

外出一夜,尽是放榜之事。

倒也无从查之这将臣心脏究竟藏于何地。

不过就算不用脑子想,也能知晓,将臣心脏必然封印在不为人知的十禁之地。

怕是连轻水、青玄这样等级的女官都未必能够知晓。

仅凭一夜外出之功,就探查到将臣心脏镇压于何方,那也是在痴心妄想了。

长期困在这小山居中也不是个事儿。

看来得想些法子,折腾出一些乱子来,叫这昆仑山不得不对他重视一二。

若是能够借着乱子,叫君皇娘娘知晓他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将看管得离那昆仑主峰更近一些,就更好不过了。

百里安思索之间,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小山居中。

小山居依旧灯火缪缪,一副深居幽静不为人叨扰的模样。

看这样子,东胜神后从山居之中带走伪装成他的深渊巨兽的消息还并未叫轻水女官知晓。

入夜深了,山中的风雪越来越大,山路积雪深厚难行,小山居的门框之上都已经积出了厚厚一层白雪霜色。

百里安并未动用灵力散去周身飘絮飞雪,任由大雪白头,他推开院门而入之时,却发现这间小山居中的结界禁制,竟是有所松动变化的气息。

有外人擅闯小山居。

他神情陡然凛然,眼眸慢慢收成一道狭长锋利的线,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下一瞬,他面上一怔,却见尚昌、齐善二人皆完好无损地坐在院中的石桌两侧,面色古怪地看着百里安。

似是对他等待已久的模样。

见二人安然无恙的模样,百里安便知并未出多大的乱子,他神情放松了一点,假意若无其事:

“发生了何事?这般晚了,怎么还不睡,我说过了,今夜不用等我。”

他一边拍去肩上不浅的落雪,反手之间,将院门关上,不动声色地释放神识之力,试图捕捉擅入小山居内的那道陌生气息。

既然尚昌、齐善二人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那就证明来者并无恶意。

既是如此,百里安也不会随意释放自己的敌意。

可来者的手段十分玄妙,在这片小山居中处处留有那陌生难辨的气息,却处处难以捉摸,即便是拥有着神符之力的百里安,动用精神神识,竟一时之间,都难以捕捉到那气息究竟身在何方。

这时,一顶薄透的压花青纸伞覆在了百里安的头顶上方,替他遮去了半边风雪。

“如何不用等你了,今夜雪寒霜重,你若不归,那便是枕寒衾冷,满室寂寥,这要怕冷的吾辈,如何安心入眠。”

身后极近的距离里,忽然传来一道温暖妩媚的嗓音,在昏沉摇曳的风雪夜色中有些模糊,又有些暧昧不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