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铎眼中露出诧异的目光,轻笑道:“苏夫人这可真是对自己下得去手啊,听闻太玄宗冰心咒,非常人能够修炼。
若强行将此功法施展到极致,眉心将生三瓣莲花印记,花瓣数量越多,则象征着心法开启的强度越强。
待到印记瓣瓣消散,度过心魔之劫,冰心咒便会彻底爆发,给身体带来极大的痛苦与伤害。
如冰刃切心,寒刀挖髓!痛彻心扉,此等疼痛足以让人疯狂自戕!”
李半生气息渐渐平复了些,她不再理会白元铎话中的调侃,死死咬紧嘴唇。
她跌跌撞撞,用身体用力撞开房门,朝外狼狈逃去。
狐妖婷言看着并未起身的白元铎,诧异问道:“到嘴的熟鸭子可就要飞了,白郎这不追吗?”
白元铎轻笑道:“急什么,若她真能逃得掉,又何至于被逼到使用冰心咒的地步。
那冰心咒虽有奇效,却也非是万能。
这苏夫人的修为,满打满算都还未过千载,而那毒仙可是一名实打实的金仙。
待到她额前三瓣莲花印记皆入赤红,便是她彻底意乱难控之际。
到那时,再慢慢将这苏夫人拆骨解肉,吃入腹中,岂不妙哉?
这种时候你若强追上去,狗急还跳墙呢?
更莫说这是一位融道期的大修士了。
若是逼急了她,玉石俱焚,这全城人的性命都不够给她陪葬的呢。”
……
……
亭台楼阁之上,天空高远不可及,耳边尽是丝竹百乐之音。
来时便觉得这些声音格外刺耳让人不愉。
此时,更是犹如催魂夺命之曲一般,每一个乐拍都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房上。
李半生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的肉身,高高站在夜空之中。
能够清晰得看见明月穿薄云,淡淡的星尘在夜云弥漫,而她却无法真切地掌控自己的肉体。
眉间冰冷的印记在她仓皇混乱的脚步下逐渐升温滚烫,不用照镜子,李半生也知晓自己的冰心咒正在渐渐溶解。
一路上,她不知撞到了多少名花娘子,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咒骂之音,有人似乎要近身拦下她,找她索赔评理。
李半生心浮气躁,戾气一时难忍,灵剑幻化而出!
“滚!”
纵然她极力抑制自己的力量,但剑锋挥舞的瞬间,仍能感受到利刃切开肌肤的手感。
温热的液体浇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胸口愈发起伏不定,心若火烹。
周围传来一阵激烈的鬼哭狼嚎之声。
“杀人啦!杀人啦!”
也不知那一剑砍中了哪个倒霉鬼,是个男人的声音,嚎得撕心裂肺,想来也没有什么性命之虞。
李半生本能的一个冰冷眼神刀过去,那人果然禁声。
她心中烦闷至极,仿佛得不到宣释。
她不知前路该往何处走,又该往何处逃,一心想要逃离这座青楼烟花之地。
可腹涌起的一阵阵暖流滚烫之意,与那欲望之下造成的虚假充实胀痛。
似有所牵引一般,李半生并未朝着一楼大门离开,而是绕至北楼更深处的亭台雅阁冲撞走去。
原本面上尚自淡定含笑的婷言身体一下子绷紧起来,面上难有的失措:“她怎么朝着北楼方向去了?”
白元铎不明就里:“怎么了?”
婷言急道:“我原以为她急着离开安乐纺,可她明知身在虎穴,怎还越走越深?
那间雅阁……那间雅阁住着的,可是一只九尾大妖!”
听到九尾大妖四字,白云铎脸色都变了,他豁然起身!
“你是说前几日来安乐纺的那名恩客女子竟是一只九尾大妖?!”
婷言只好将那夜遇见蜀辞与百里安的种种事迹一一道来。
那时候白元铎伤重昏迷,并不知晓原来婷言还遭遇了这般凶险。
他脸色一点点地苍白了下来:“你既知晓大妖在这间青楼,怎不离去?”
“从她入安乐纺的那一刻,她便感知到我的存在了,若她要杀我,我根本无处可逃。
可这几日下来,我们依旧安然无恙,可见她心思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身上。”
白元铎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毒仙之血他们已经用尽,已再无余力去对付一只九尾大妖。
九尾妖狐,那是活在上古时期的可怕生灵。
他们有勇气去面对一名融道境的大修士,却无勇气去招惹这样一只九尾大妖。
他低声喃喃道:“李半生已经知晓我们太多的秘密,绝不能留!”
痛失一张融道境修士的面皮,婷言面上满是失落,却也无能为力,她叹息道:
“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那九尾大妖的力量我见识过,一个眼神便能伤我至深。
她将那少年视为禁脔,此刻李半生怀一身媚毒入屋,你觉得,以着那大妖凶残的性格,如何能够容得下她?”
白元铎满心不甘,只能狠狠咬牙:“可惜了我那毒仙之血。”
如此一来,今夜功夫,岂不全然白费了?
……
……
李半生脚踩棉花一般,进门之时,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整个人狼狈地跌摔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冠歪斜滑落,一头青丝入瀑,自肩头滑落。
北楼距离正堂有些距离,一切嘈杂的声音来到这里,仿佛已经远去,显得极为安静。
屋内并未点灯,借着窗外的薄薄月光,李半生依稀看见床榻上躺这一个苍白少年。
那少年背靠在软垫上,整个人瘦削而单薄,沉静地合着双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点人气也没有。
但是在那月光的蕴渡之下,依旧不损眉目清俊,骨相温柔。
李半生一时间浑然好似着了魔,眉心印记鲜红如血,身体好似提线木偶般摇摇晃晃走过去。
她来到床前,手指落在他冰冷的脸颊上,轻轻一碰,目光炽亮如火!
“你想对我的肉,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木木的声音从李半生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