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面的顾景元看程欢的眼神也一样十分震惊。可并非是程欢脑补的那样,是因为遇见故人而震惊,反而带着些堪称惊恐的情绪。
“怎么会这么像!”顾景元没有管程欢到底为什么会立刻叫出自己的名字,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起过来的勤务兵。
而那勤务兵远比顾景元还要震惊,“这,这不是和那位夫人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顾景元走近看着程欢,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然后才温和的开口问道,“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
程欢下意识回答了一遍,顾景元沉默了半晌,这才又追问他,“你说,养大你的,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父亲十八年前应该是个少将?”
“对。您认识他?”看顾景元的反应还有之前他提到的那位夫人,程欢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可他却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荒唐。
如果原身的亲生父母真的是那两位,那原世界里的原身,死的实在是太冤了。
程欢突然有点不敢往下想,而顾景元在仔细询问了程欢那枚肩章的模样之后,立刻对身边的人说道,“去,现在就给京城那头打电话,那位首长被偷走的孩子可能找到了。”
那位首长,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原身还真是那家的孩子。
之前他在看到那枚少将肩章的时候,就怀疑过原身当年女兵到底是不是真的托孤。毕竟那位的身份,虽然当时被打压,可却不至于连亲生儿子都护不住。
现在一看,倒是明白几分。
见财起意,偷窃,绑架,威胁,最后威胁不成转而携带人质逃跑。凑巧那女兵和喻父是同乡,就想把原身暂时放在喻父这里,等养好伤在回来接。可万万没想到,刚见到喻父,女兵就断气了。
这个托孤的误会就再也牵扯不清。
可如果真如此,那就太讽刺了。
原身被人鄙视了一辈子,用一辈子求身边人一个相信,一个认同,最后却一无所有。可他的父母却一直站在高位,享受万人的憧憬和崇敬。
甚至就连原身自己都知道那位首长的名字,见过那位首长的长相,却偏偏不知道这人是自己的父亲。
原世界省城的民警队里,原身那么拼命的解释,那么拼命的哀求,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信任。他甚至几次想要已死以证清白,都被人曲解成畏罪自杀。
“我真的没有耍流氓……”
“现在知道羞耻自杀有什么用?”
“不是的,我没有说谎。”
“一辈子都没说过真话,快死了就说两句吧。”
“不,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好好好,人赃并获还能强词夺理,行吧!你要不去阎王爷哪里说道说道?”
这样对话,几乎充满了原身生命中最后两年的每一天。他不止一次哀求上苍希望有个人相信自己,可结果还是死不瞑目。
窦娥含冤还能六月飞雪等来亲爹主持公道,可原身却连到死,甚至死后几十年都一直背负着骂名,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妈竟然如此位高权重。
可笑,这真的是太他妈可笑了!
或许是程欢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顾景元以为他吓着了,赶紧安慰了他几句,“不好意思,这件事可能突然,你也没有准备。不过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可具体结果我得晚点才能和你解释。”
“我明白。”程欢没有继续追问,他已经推测出了一切。
而此时京城那头,原身的亲生父母正在吃饭。
顾景元的兵打电话回去的时候,他们还在聊着顾家找到孩子的事儿。
“老程,其实这人的缘分也挺有意思的。你看老顾他们家,孩子丢了四年了,这么努力的找,最后也是找到了。你说咱们家程程这会在哪呢?”
“别想了,有消息一定会传回来。”
“传回来,传回来,传回来!这么多年我听得太多了!可十八年了,我的程程到底在哪里?”
“……”
“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们俩没像老顾他们两口子舍了工作去找,所以孩子怎么都找不回来?”
“不是的。不会的,肯定能找到。”
“那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呢?”原身母亲眼圈通红,可却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老顾啊,我已经四十六了,你说,我还能见到咱们家程程吗?”
“别,别这样。”
“……”原身母亲深吸一口气,想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家里电话响了。是原身父亲的警卫员接的电话。那边只说了两句,警卫员手里的电话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出事了?”原身父亲赶紧出去看。
可那警卫员却满脸喜色,“首长,首长,鳞船县那头来的电话,是顾景元团长的勤务兵打的,他说,可能找到您和夫人当初的那个孩子了。”
“什么?”程夫人冲出来,一把抢过电话,“我是王月琴,麻烦您把方才和小吴说的话再和我重复一遍好吗?”
“好的,我们团长陪着顾先生一家来鳞船县看孩子,正好在门口碰上一个小青年。说是十八岁,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当初是被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兵托付给养父的。一起的还有一箱子金子,和一个少将的肩章。”
“是陆军的吗?”
“应该是。我们团长仔细问了一遍,虽然没有看到实物,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陆军的少将肩章。”
“是程程,那个孩子是程程……”原身母亲念着念着,突然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