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部长平静说道:“在某些人忙着争夺或巩固自己权力以实现他们的野心或者理想的时候,总需要有人记得,在前线,在遥远的帝国星域里,有几十万联邦士兵正在浴血奋战。”
“他们需要给养,需要弹药,需要机甲,并不关心是谁在首都星圈的名利场中获得了胜利,而这正是我这个国防部长的责任。”
他望着年轻的联邦军官,微笑着说道:“所以我不会辞职,我会像个陷入初恋的小伙子那样,死皮赖脸地赖着国防部长的位置,争取能为前线做些事情。”
许乐向桌后这位联邦军方唯一真正拥有学者风度的将军敬礼。
……
……
“许乐上校。”
“许乐上校!”
在七组队员警惕的保护下,许乐走出电梯,准备穿过国防部一楼宽敞的大厅。路上遇到的军官们惊讶地看着他,或喜悦或紧张地敬礼问候,不知道本应在西林执行任务的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首都特区。
几乎同时,在国防部大楼华丽的旋转门那边,也传来了一阵密集而兴奋的敬礼声以及脚步声。
“少卿师长!”
“少卿师长,您好!”
在铁七师军官的簇拥下,穿着一身笔挺中将军服的杜少卿从大门走了进来,正抱着文件忙碌行走的国防部军官们惊的赶紧立正敬礼。
不知道杜少卿和铁七师军官是执行什么公务还是开什么会议,但总之就在许乐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出现在国防部大楼中。
在他看到许乐的同时,许乐也注意到他的出现,两个人的眼眸里隐约似乎闪过一道光芒,却没有谁率先停住脚步,相反他们的步伐显得格外坚定稳定,没有一丝缓慢。
他们没有停下,身边的军官自然也不会停下,各自端着冷漠生酷的范儿,目视前方,相对而行,眼中却没有对方。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联想到这些年联邦部队里的诸多传闻,想起杜少卿和许乐从毕业日军演直至最近的种种,本来嘈杂一片的国防部大楼骤然安静了下来,空旷的大厅显得更加空旷,只能听到两边的军靴啪啪踏地,清脆作响,越来越近。
国防部大楼正中央的地面是一个巨形联邦军徽,由重碳合金弹壳砌进坚硬地面而成,在灯光下挑着冷冽的像剑一般的光芒,当许乐和杜少卿走进联邦军徽时,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
“少卿师长。”
“许乐上校。”
许乐敬礼,杜少卿还礼,一阵沉默。
许乐盯着他鼻梁上的墨镜,说道:“我刚才听了一句话,想转送给您:军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思想,因为这样太危险。”
杜少卿表情冷漠,双手负在身后,站姿笔挺的就像冰川里最后活着的那棵寒松。
他缓缓摘下墨镜,面无表情看着许乐,回答道:“席勒中期政论戏剧里提出的概念,你觉得我需要你来告诉我?”
许乐望着他的眼睛和明显比几月前更加花白的头发,说道:“历史会记住很多事情,我只是想提醒您,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您和您的部队至少要记住一点,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依照宪章规定,完全服从联邦民选政府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杜少卿冷漠的表情忽然间有了一丝怪异的变化,他的唇角翘了翘,似乎想要微笑,但终究却还是只变成了一丝冷冽:“许乐上校,清楚你自己的位阶,不需要你像个妇人一样唠叨,我也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国防部大楼内,两群军官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相对而立,虽然不可能拔枪相向,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石头高速碰撞之后的焦糊味道,似乎随时都可能有石头被碾压成粉末。
如今的局面已经逐渐清晰,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正是军方激进派手中最强有力的支撑之一,许乐不会奢望用言语辩论便能让敌人缴械投降,但此刻他真的有很多话想对杜少卿说。
“听说西门瑾死了?”他神情凝重望着杜少卿和铁七师军官们。
然后他缓缓眯眼,微笑说道:“死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