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豆晓波问。
“刚处的女朋友。”汪慎修眉飞色舞,隐晦地道。
“可以呀……都穿上阿尼马啦?”张猛讽刺道。众人噗哧一笑,汪慎修却是宽容地笑着,没作争辨,问着从羊城回来他干什么去了。这哥们说被派出市局下属的打拐办实习,不过他没去,问去那儿了,他没说,还是那么神神秘秘地笑着。
“据我夜观天象,昼观人像,你小子阳气下滑,晦色满面,这是属于沉迷之象,一定是沉迷于女人的下下半身不能自拔。”郑忠亮道,惹得众兄弟又是一阵嗤笑。
“大仙,沉迷女人不丢人,好歹也有目标,连生活目标都不知道,那才叫丢人呢。”汪慎修道。
哟,这话有水平,说得兄弟们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个精英选拔早已落幕,各人都在岗位也干了不少时候了,可除了日复一复的繁琐,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什么,甚至于连这个并不看好的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满场人里就孙羿知道实情,不过他可没那胆量去触犯《保密条例》,一直闭口不言,听着兄弟们开骂了,言语间连许平秋也捎带上了。
不知不觉进了这个郁闷的话题,把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不少,又催余罪几句,这家伙下班车,不过被堵路上了,等待的功夫,解冰开得那辆牧马人去而复返,嘎然刹车到众人面前,这回开门的不是解冰,而是安嘉璐,一下车,那一身警服快要亮瞎兄弟的眼了,孙羿急切地拍着巴掌嚷着:“耶耶,欢迎安美女来慰问大家啊。”
“少贫,问你,鼠标呢?”安嘉璐像是很急。
众人说还在路上,她回头叫着晶晶下来,人一下来,哇哦,把熊剑飞看傻了,把豆晓波看愣了,把其他不明所以的看迷糊了。黑黑瘦瘦,曲线窈窕的一小姑娘,一看就是南方人,不过这人把羊城归来的几位看傻眼了。
豆晓波一步跨出来问:“你是………细妹子?”
那姑娘使劲点点头。熊剑飞一咧嘴唇,上前瞅瞅:“啊,真是细妹子,你怎么来啦?”
一问,那姑娘嘤嘤哭上了,抹着眼睛,说不上话来。安嘉璐这回可有的数落了,手指点点一帮男生道着:“啊?你们真不把同学当朋友啊,解冰帮人来了,居然没人理他……这位姑娘来咱们学校找过好几次,江主任那个人也找不到,最后给我打电话,让我想办法……奇了怪了,余罪、鼠标、豆包我怎么一个都找不着?严德标呢,我就在这儿等他,太过分了吧,没看出来,还有当陈世美的本事啊,都让人家姑娘哭着找到学校来了……”
数落着,有不知道问豆包咋回事,知道情况的李二冬、豆晓波、熊剑飞小话一说,把哥几个都听傻眼了,看看杨晶晶那小模小样,骆家龙回头小声问着:“不可能吧,这姑娘才多大?”
“鼠标的哥的口味一向嫩,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二冬呲着牙奸笑道。
“哇,千里寻夫呐,咱们里头最福气的就是鼠标了。”汪慎修的观点和别人不一样,不过一听这话,再听细妹子居然是从千里之外的粤东省来的,让这干兄弟心生敬意了,谁也不开玩笑,都异口同声声讨鼠标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来了,终于来了,看到余罪付车钱,鼠标从车里钻出来,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大老远余罪嚷着道着:“兄弟们……想我不?给点面子,告诉我,没有我的日子,你们很寂寞。”
哟,没人理他,都不怀好意地瞪着,余罪发现安嘉璐时,愣了一下。安嘉璐像是兴师问罪来了,指着鼠标道着:“严德标,你给我过来。”
“遵命,女神有什么指示。”鼠标得儿得儿奔上来了,那窃喜的样子还真像偷了油瓶的小老鼠,不过走到近前时,看到豆晓波身边的姑娘,他的行李啪嗒掉地上了,整个人被把雷霹了,一下子惊喜若狂,一下子悲从中来,指着细妹子回头大嚷着:“余儿,你看是谁?细妹子,细妹子来找我来了……我去羊城咱们住的地方,找了你好几次……细妹子。”
“标哥。”那姑娘眼泪飞飚,扑向鼠标,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一个叫细妹子,一个叫标哥,哭得稀里哗拉,然后你给我抹着泪,我给你擦着泪,他问她怎么跑这么远来了,她说我想你。他又动情地道,我也想你,然后又拥在一起,继续哭得稀里哗拉。
兄弟们先是有点动情,又是有点肉麻,最后受不了了,都侧过脸了。只有安嘉璐抹了抹眼睛,露着欣慰的笑容,鼠标听细妹子说多亏在五原碰上这么位好心大姐,还找了份帮人卖衣服的活才熬到今天,鼠标感动得无以复加了,拉着细妹子到了安嘉璐面前,抹着泪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安嘉璐一说是解冰帮的忙,鼠标此时没有什么前嫌了,又到解冰面前鞠了个躬,把解冰搞得手足无措。
“快快……”余罪背起鼠标的行李,掏着口袋,大钱小钱一古脑,往鼠标手里一塞,摆着手:“去吧,去吧,自个找地方叙旧情去。”
“可这……”鼠标指指兄弟们,似乎不好意思。
“去吧,你一惯重色轻友,还不好意思呀?”余罪笑着道,众人一笑,摆着手:“去吧去吧,等明天回来你再老实交待干什么了就行了。”
鼠标泪里带着笑,哎了几声,谢谢兄弟们,回头我一定老实交待,包括细节问题啊。又惹得哥们一群哈哈大笑,解冰也颇念同学之情,请两人上车,安嘉璐上车时,回头异样地看着余罪,问了句:“余罪,你们去羊城干什么了?”
“打工呗,挣钱呗。”余罪瞎话脱口而出。
“不对呀,鼠标、豆包……还有熊剑飞,还有谁来着,都去了。”安嘉璐狐疑道。
“我们组团去打工去了。”余罪着重强调道,一强调,都点头了,对,组团打工去了,这工没白打,给鼠标拣回来媳妇来。
知道也问不出几句真话来,安嘉璐鼻子哼了哼,上车走了。人一走,余罪招着手:“走走走,开喝啊,谁还没来。”
“董韶军没来。”有人嚷着。
“对呀,这烧饼后来谁见了?”余罪问。
一问没下文了,好像谁也没见过。有人拔着电话,停机,这时候,余罪想起不同人不同的遭遇了,细细问过,敢情留的十人,都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除了张猛和熊剑飞两个头脑简单的,除汪慎修自谋出路的,都是大倒苦水,这么多苦水,倒是让余罪不觉得自己很苦了,绉了个自己就在派出所实习的瞎话,一干人前后相随着,说说笑笑地回了宿舍。
这一夜,闹得好凶,从窗户上扔出来的啤酒瓶子就不知道有多少,有后来的同系同班生,总被这一伙撒酒疯的拽着灌上几杯,那首兄弟歌,响彻在楼道里:
兄弟呐,我的兄弟,难忘的就是你。
聊侃…打屁。
陪我的总有你。
兄弟呐,我的兄弟,感激的就是你。
考试…作弊。
帮我的总是你。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亲的只有你。
泡妞…搞基。
受伤的总是你!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爱的只有你。
吃喝…嫖赌。
买单的就是你!
兄弟呐,我的兄弟,我会想着你。
钞票…美女。
都他妈不如你!
一楼风传这些沙哑的、低沉的、醉醺的说唱,乱嘈嘈地。风纪处的来过了,不过没有再为难谁,都知道这是警校生涯的最后一夜,那一届毕业都这样,喝一场、闹一场、哭一场,疯一场。
可以理解,要不疯癫成这样,都枉作兄弟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