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玉玺现世,圣君临朝(1 / 2)

酉时末,华灯初上。

年关将至,又因接连好消息,东京城内格外热闹。

岁绵街楚王府,御赐的白底金字灯笼在门檐下一字排开。

门楣下方,以红绸悬了一柄铁戟,不但昭示了主人的武将身份,同时也表明了主人大胜凯旋。

往日常年紧闭的中门,也在此时大开。

王府嫡长子陈稷如同小大人,站在台阶旁翘首以盼。

约莫半刻钟后,只见巷口率先拐入一匹青鬃马,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银甲的铁胆。

接着,陈初、以及载有阿瑜和念儿的马车也拐入了巷子。

陪在陈稷身旁的瘸腿车夫王恩,一颠一颠跑上前去,伸手帮陈初牵了马,仰头便道:“王爷可算回来啦。”

在东京见到王恩,陈初有些意外,笑问道:“连你都来了?看来王妃将全家都带过来了吧。”

“嘿,是啊!若非王妃有令,不许家里太过招摇,属下跟老翁说甚也要去通津关迎王爷”

王恩说罢,依旧站在府门前的前院管事翁丙丁喜气洋洋朝府内喊道:“王爷平安归家”

陈初翻身下马,走到府门前,陈稷模有样的见礼道:“恭贺父亲大胜凯旋。”

随后,又朝铁胆和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阿瑜道:“见过姨娘,见过姑姑。”

陈初哈哈一笑,牵着稷儿入了府,转过影壁墙,却见全家妇孺在猫儿的率领整整齐齐站在院内。

“恭迎夫君平安归家。”

莺莺燕燕齐齐一礼,养眼确实养眼,不过却搞的陈初老大不自在,不由笑道:“这是作甚,这般大的排场。”

猫儿抬头,目光柔情万千,却无比认真道:“夫君凯旋,于情于理妾身与姐妹都要相迎呀。”

“不必,不必,以前怎样,现下便怎样”

陈初话音刚落,却见一道窈窕身影忽地从猫儿侧后朝陈初飞扑而来,陈初赶忙松开稷儿的手,一把将人接了,在原地打了旋,才化解了来人冲过来的力道。

“”

不是玉侬还能是谁?

却见这没毛病的小妖,双臂抱着陈初脖颈,双腿夹着陈初虎腰,如同挂在了后者身上一般。

脑袋趴在陈初耳边,刚一开口,倒先落了两滴相思泪,“公子,奴奴好想你”

她这姿势,说不上雅观,不由气的猫儿眉头一皱,低声道:“像什么样子!孩子都在呢!”

玉侬却回头委屈道:“姐姐,是公子说的呀‘以前怎样,现下便怎样’。”

出征近一年,一朝回到温柔乡,陈初不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便笑着在玉侬耳边道:“乖了,先下来。”

“嗯”

玉侬黏粘糊糊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松开盘在陈初脖、腰上的双臂和双腿,只上身微微后倾,刚好让陈初能看见她那张光洁无暇的鹅蛋脸。

那双大眼,微含残泪,自上而下近距离和陈初对视,虽甚也没说,却又似包含了千言万语。

陈初只得凑到玉侬耳边,小声道:“夜里,给我留门”

“咯咯”

得了这句许诺,玉侬才破涕为笑,双腿一松,从陈初身上跳了下来。

那边,依旧站在猫儿身旁的蔡婳撇了撇嘴,小声道:“狐狸精!”

可嘉柔、阿瑜倒是有些羡慕玉侬在这个家里,似乎只有她才能这般毫无顾忌的当众邀宠卖娇。

一来,玉侬入门早,甚至早过蔡婳,且同时得了王妃和蔡姐姐的喜爱别看两位后宅实权大佬嘴上骂玉侬骂的欢,实则两人对玉侬最亲,私下对她的赏赐最多。

玉侬也是王妃和蔡婳以外,唯一能亲自打理、负责府外部分生意的那个。

二来,蠢萌本就是人家玉侬的人设,似乎她偶尔做些出格的事,才符合她的性子。

若阿瑜或嘉柔也像方才玉侬那般毫无形象的挂在陈初身上,不但显得突兀,也显得刻意,可玉侬这般见怪不怪。

当晚,一家难得团聚,自是其乐融融。

翌日,随着南归百姓的抵达,无数人间悲欢陆续上演。

东京城北旧校场,特意用来暂时安顿百姓。

淮北妇人部主事丁娘子,奉了王妃之命,特意在校场内设置了办事处,用以接纳没有亲人前来相认的妇人。

得知王妃会为无家可归的妇人在淮北安排差事、宿舍,自是让人心中踏实了许多。

认亲现场,确实如预料般,并非都是人间团圆。

有一部分人,一直没能等到亲人出现。

还有个别家属,明明已经提前登记了要找的家人姓名籍贯,淮北军也确实按照家属提供的名字籍贯找到了对应人员。

可那家属,见对方面容沧桑,早已不是壮年,竟不敢相认。

起初,居中办差的公人,还以为家属是因为时隔多年,此刻见记忆中的亲人容貌变化甚大,才不敢相认。

可随着这样的例子增多,公人发现一般被拒绝相认的南归百姓,要么年过四旬、要么看起来不那么健康,这才明白过来

家属未必是不敢认,而是不愿认。

富人家还好些,不缺那口吃的;可有些本就在温饱线的家庭,不愿赡养一个逐渐失去劳动力、白吃粮食的人,也并不算太过意外。

“二哥,我是倩儿呀二哥,二嫂,我是倩儿呀!”

认亲现场,便有一名尚不足四十岁、但头发已白了一半的妇人,抱着一名中年农人的胳膊恸哭道。

那中年农人红着眼睛,嘴唇翕合,似有话说,旁边却先冲出来一位妇人,不由分说扒掉了‘倩儿’抱着她丈夫的双臂,呵斥道:“你莫胡说,我家妹子不长你这样,你别胡乱认亲!”

见二哥不敢说话,那倩儿急忙又道:“爹爹和娘呢!我要见爹娘!”

“你爹娘我们可不认识。我家公婆早已去世十多年了”

那二嫂最后刻意多加了一句,却意有所指。

不管这倩儿是否真是丈夫的妹子,可公婆既然已死,他家确实没有义务再养一个年近四旬的妹妹。

那倩儿一听,果然露出一副绝望神色,眼泪愈加汹涌,随后却疯了一般,不顾四周围观者甚众,直接撩开上衣,露出了腰侧一块椭圆胎记,哭道:“二哥,你不会记不得妹妹身上这胎记吧!我求你带我去爹娘坟前磕个头妹妹求你了”

二哥见状,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便要上前与妹妹相认,可他那婆娘却一把将他拽了回去。

紧接便对丈夫骂道:“憨驴!你妹妹身上明明没胎记!我就说你妹子早死在了辽东,你偏不信、偏要来看!如今被人缠上了吧!”

说罢,妇人伸手又指向倩儿道:“大庭广众,扒开衣裳给人看,不要脸!我家那妹子,小时候跟着公公读过两年,知晓《列女传》,她失了贞节,一定没脸继续活着,你绝对不是我家妹子!”

父母已亡,兄嫂不认,那倩儿再无一点法子,听了嫂子的指责,只顾捂脸大哭。

可这话,却引了旁的人不满南归妇人,有几人能保得贞节,那二嫂是要所有人都死么!

今日特意告假,前来陪钟怡的解天禄,明显能感觉到钟怡、董莹等人神色皆是一黯。

便再也忍不住了,拨开身前人群,走上前去,斥道:“你这妇人,怎这般说话!我等又不是瞎的,谁看不出这位大姐是你家妹子,你却睁眼说瞎话!”

见开口的是个军汉,那二嫂忍了忍,没与他争辩,只双手抄袖,斜眼望天,一副我就不认,你又能把我如何的滚刀肉模样。

解天禄干脆冲那二哥道:“喂,兀那汉子,堂堂男儿,自家亲妹近在眼前都不敢相认,你还算甚男人!”

有军士带头开腔,南归百姓中见此一幕早有不满者纷纷跟着鼓噪起来。

“那悍妇,不让人家兄妹相认,待你百年,有脸去地下见你公婆么!”

“就是就是!积点德吧!”

那二嫂若是善茬,怎会将丈夫摆置的这般服帖?

见众人纷纷指责,当即将手袖子中抽出,指着出声最大那处便骂道:“你们好心,怎不将她领回去养?我家每一粒粮食都是算计着吃,没余粮养闲人!”

说罢,见自己丈夫低头不语,那二嫂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便哭了起来,“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吧我自从进了张家家门,没日没夜操持、不舍吃不舍喝,为没良心的张二郎生养了三个娃娃,还要伺候家里那个瘫痪兄长如今他们都吃得饱、穿得暖,我十年了都没添过一件新衣如今还要被旁人骂我死了算啦”

“”

四周登时一静。

这二嫂悍则悍矣,可若她说的为真还真挑不出她的大毛病。

家里三个娃娃,再有一个瘫痪兄长。

div css=&ot;ntentadv&ot; 正与二嫂针锋相对的解天禄,也不知说啥了这女人虽说话刻薄,可夫妻俩养着三小一大,确实挺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