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挺敏感,禄字营队将祝德恩想开口替憨直上司答一句,却不料,解天禄不假思索道:“起初记恨!但王爷事后给了安家费,那笔钱比战死了兄弟们所得抚恤还多的多杜宏家人总归有了活命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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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吴贡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同样,荆湖军战死将士的抚恤,也由临安朝下发。
如今两军不但并肩作战,且同吃同住,互相不知交流了多少次信息。
总之,淮北军将士的抚恤,远超荆湖军数十倍、足可让家人半辈子有衣有食。
但这种事私下讨论行,当面说出来,让吴贡等周将颇觉脸上无光可此事绝不是简单爱护将士与否,关键是临安朝眼下的财政状况非常之差。
临安朝关税在淮北手里把持着、朝廷的财政支出又被三四度支判事柳长卿等人死死攥着,省出的一分一毫都给淮北交赔款,眼下连朝臣的薪俸都只能发四成,军费那就更紧张了。
可这些东西,又无法向中下军官解释。
这次北征过后,只怕荆湖军回去后,心也要跟着乱啦。
吴贡甚至有些怀疑,晋王非要逼迫临安朝派军出征,正是为了达到瓦解将士意志的目的。
那边,打开了话匣子的解天禄还在继续道:“王爷赏罚分明,当严则严,与敌如烽火烽火急侵、与民如子弟亲人,才能有淮北军这等天下雄师,才能得沿途百姓这般厚爱。”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陈初不由笑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悟的?”
解天禄却实诚的摇了摇头,侧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钟怡,笑道:“这些都是我钟家妹子说的,我才想明白了。”
“”
本就紧张、无所适从的钟怡听见解天禄忽然提起了自己,不由更加窘迫,匆匆抬头看了解天禄一眼,又赶紧低了头。
“哦?”
陈初这才想起今日过来的目的,便道:“钟娘子,想来也是位大家闺秀,不知贵家门是?”
紧张归紧张,但幼年的良好教育,还是让钟怡拥有得体应对方式,只见她屈身款款一礼,低声道:“失贞之妇,报了家门只会让父兄蒙羞,望王爷见谅”
归乡女子中,大多是钟怡这种境况,陈初便也不再追问,只道:“本王听说,钟娘子与解营正情投意合,此事可当真?”
这个流程,正是避免归乡女子被强迫的情况出现。
仍单膝跪地的解天禄,马上以热切眼神看向了钟怡,就连康石头、赵恒、祝德恩、曹老六等分属两国的兄弟们皆是一脸期待。
“”
可钟怡却尬住了,一来,虽解天禄的心思很明白,但两人至今尚未说破过,更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且此刻,众目睽睽,她便是有心接受解天禄,也张不开口答应了。
见钟怡脸色通红,却踌躇不敢开口,陈初不由会错了意,脸色马上严肃起来,“你莫怕,照实说!若是解营正逼迫于你,自有军棍收拾他!今晚你便可到我部沈团长营区住下,对了,沈团长也是女子到了东京,若无家人接应,我家夫人会为你安排一桩养活自己的差事。你莫怕他报复”
一听解天禄可能被打军棍,钟怡连忙摇手道:“王爷不要惩治解大哥!他是好人”
见她这般反应,陈初自是明白过来这老解怕是至今还未将话说透,仓促之间,才羞得人家钟娘子不知说甚。
既然如此,陈初也不吝帮解天禄一下,只见他依旧严肃道:“别怕!既然钟娘子不愿意,谁也逼迫不了你,本王这就喊人过来,当面打他军棍!”
一旁,荆湖、淮北两军的兄弟,原以为会看一场喜庆,谁也没想到竟成此时状况,不由着急。
但楚王积威已久,他们便是觉着其中有误会,也不敢上前阻拦。
倒是赵恒,犹豫两息后起身欲替解天禄说话,却被康石头一把拉了回来王爷若要打解天禄军棍,直接喊‘来人’就行了,哪里用的着说‘本王这就喊人过来’这种话啊。
果然,钟怡见楚王‘真的’要动手了,钟怡再顾不得窘迫害羞,当即跪地道:“王爷莫打!奴奴家,心里是愿意与解大哥为妻的”
说罢,终是没忍住看了解天禄一眼,犹自道:“只要解大哥不嫌弃奴家失了名节”
这一句,说的曲曲折折、凄凄切切,似乎十八年来的颠沛心酸都包裹在了这一句中。
莽直汉子,解天禄无端鼻子一酸,双目泛红,死死盯着钟怡道:“妹子!我对天起誓,往后在这世上,再不许人欺你分毫!”
钟怡闻言,泪水滚滚而下。
旁边一众袍泽,经历了喜悦、紧张、担心后,见此一幕,不少人都跟着红了眼睛,年轻小的赵恒更是泪水涟涟。
一旁的康石头自是知晓这位年轻下属的身份,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王妃讲,你已有了意中人?”
康石头和秦胜武乃八拜之交,秦胜武是王妃表弟,是以康石头的跟脚,大伙都知晓,他登门拜访王妃一点也不奇怪,想来是因此听来了这消息。
赵恒抹了抹泪,道:“嗯,石头哥,我想结婚了”
“哈哈哈,结便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我去给你做傧相!”
还坐在木桩上的陈初,见结局圆满,哈哈一笑起身,转头对随行属官道:“到了东京,找王妃支一百两银子,给解营正做贺礼。解营正大喜日子,本王去不了,但礼金不能忘。”
解天禄咧嘴傻笑,在钟怡轻轻拉了他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同钟怡一起俯身一拜。
这既是谢这贺礼,也是谢王爷这个媒人。
我吴贡身为主帅,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才好,不由朝解天禄斥道:“王爷赐,连声谢都不会讲么!”
解天禄闻言,便要再跪,却被陈初托住了胳膊,后者随即转头看向了吴贡,“吴督帅,解营正大婚,你不表示表示么?”
“”
吴贡噎了一下,历来只有下属给上官送礼的,哪有上官为下属送礼的。
但楚王说到了这儿,他也只能道:“表示,自然要表示,待回了荆湖路,便送他一份贺礼。”
罗汝楫可比吴贡有眼色多了,马上道:“大战过后,有喜事,本官也奉上一份贺礼,沾沾喜气。”
嗯,不错,楚王一句话为解天禄这个即将组建的小家庭,带来了丰厚的启动资金。
一轮皎月高挂中天,左近将士听闻喜讯,纷纷赶来贺喜。
一时间,起哄声、笑闹声连成一片。
此刻,淮北军、安丰军、临安军似再不分彼此。
解天禄只顾和众多恭贺袍泽拱手道谢,钟怡却感激的朝楚王又行一礼,低声道:“奴家同解大哥谢过王爷好意”
陈初无声一叹,却道:“好好活着,你们是无数将士抛洒热血救回来的,你们好好生活,才不枉将士们一腔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