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么玉辂、十二龙旗、鸾旗车、辟恶车、指南车、记里鼓车一应俱全。
惹得柴极又数度落泪。
夜戌时,陈景安漏夜来访,被二郎引到了陈初暂住处的书房内会面。
却不想,书房内不止陈初一人,铁胆正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由陈初指导练字。
陈景安不由失笑元章哪都好,但那手字,确实没有资格再教旁人,这沈娘子跟着他练字,能练出个甚来?
div css=&ot;ntentadv&ot; 不过,当初沈再兴在东京城外临死前将铁胆托付与楚王一事,在淮北高层已不是秘密。
陈景安刚好借着此事,找到了话题切入点,“元章,准备何时办事啊?”
说‘办事’时,陈景安仿似无意的扫了铁胆一眼。
陈初也转头看向了铁胆后者完全没意识到两人是在说自己,依旧稍显笨拙、却异常认真的抄写着字帖。
“先生又不是不知眼下情形,我也正在为此发愁啊。”陈初揉了揉脑门。
为了不提起铁胆的伤心事,陈初说的隐晦沈大叔刚刚阵亡,按规矩铁胆又需守制三年,待三年过,真就把她拖成老姑娘了。
陈景安却道:“还不是怪元章自己?”
“怪我?”
“嗯当初去往大凌河时,元章曾言,待北地事了,便行大事月初,在东京城外是多好的机会?挟大胜金夏之威,元章若穿了那身衣裳,齐国朝堂内外,谁敢多言?”
陈景安明显有些不满当时在东京城外确实是好机会,但陈初去往金国时,明明说的是‘北地事了,再议此事’。
怎么到了陈景安嘴里,就变成了‘北地事了,便行大事’?
不过,东京城一战胜之,的确让淮北系有些按捺不住了。
陈初理解整个团伙的心情,他自己进步了,大伙才能有更广阔的进步空间嘛
是以,他并未辩解此事,而是问道:“此事和我办事有甚关系?”
这里的‘办事’说的是和铁胆成亲。
陈景安却理直气壮道:“你若做了大事,此时你与她便是君臣,君臣之间可以夺情起复嘛!”
“”陈初愣了好半晌,才明白陈景安的逻辑。
冷酷点说,君王之家没有亲人,老婆孩子都可算作臣属,陈初若当了天子,便可给铁胆下旨夺情。
入宫为妃,生儿育女也是效力皇家,夺情可勉强适用。
铁胆似乎察觉两人的话题和自己有关,懵懵懂懂抬起头看向了陈初。
陈初对她笑了笑,随后对陈景安道:“先生想说甚便说甚,何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陈景安洒然一笑,这才进入了正题,“元章,齐国你暂且不取尚有说法,但今日又高高抬了太上皇一手,却是为何?”
“柴极虽恼柴崇这么多年来不曾设法救他出囹圄,但那柴崇毕竟是他儿子,若不将柴极已被金人磨灭的野心勾起来,紧要关头,柴极未必会舍得将柴崇置于死地。”
陈初的解释,陈景安并不算太认同,只道:“当年刘齐东京内乱,元章还看不出?天家哪有半分亲情在?再说了,以我淮北之势,便是不用太上皇为傀儡,也有鲸吞周国的一日”
“齐周将士皆为我汉家儿,能少死些人总好些!再者,周国士绅阶层可要比经受过丁未之乱的齐国士绅根深蒂固,待日后田改,怕是又要有不少人头落地。有柴极在前头顶着,咱也能少背些骂名”
陈景安认为,谋图霸业,自然少不了死人。
但陈初的后半段话却得到了陈景安的认同,甚至短时间内便脑补出了接下来的流程待淮北吞了周国,一切田改政令都要出自柴极、裴蔚舒这些周君周臣。
民间士绅反抗,再以柴极之名平叛待周国良田尽归国有,陈初就可以跳出来,打着为天下士绅伸张正义的名声,逼柴极退位
名声落了,良田自然也不会再还回去。
两人用了半个时辰,沟通了接下来如何消化周国的长远战略,陈景安心定,起身告辞。
只是,刚走到了房门处,陈景安却忽然回头,罕见的露出了一抹谨慎神色,提醒道:“元章,齐国之事也不可久拖万一底下弟兄等不及,恐殿下有难”
“”
原本脸带淡笑的陈初,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只道:“底下?底下是谁?”
“我是说万一”
“哈哈哈”陈初放声大笑后,倏地严肃道:“若无有心人撺掇鼓动,底下兄弟做不出这般事!”
所谓‘恐殿下有难’,说的是,若陈初迟迟不肯取而代之,恐怕有心急兄弟会铤而走险加害嘉柔嘉柔若死,陈初黄袍加身再无任何阻碍。
毕竟,齐国此刻局面,除了他谁也镇不住。
看来,淮北系内部确实有些人真的着急了,或许是陈景安听到了某些风声,也或许,这本就是他代表文臣做的一次试探。
“也是,禁军有刘统领辖制,殿下应无大碍。”
陈景安往回找补了一句,陈初却盯着陈景安,似笑非笑道:“先生,‘底下等不及的兄弟’里不包括您吧?”
“呵呵,元章多虑,我陈家全族自阜昌八年孤注一掷押宝淮北以来,可做过任何损坏淮北利益之事?到了如今,天下局势已有七分明朗,更不会去冒险”
陈景安表情柔和,语气淡然,却极具说服力。
他没拿两人多年默契的感情说事,而是站在了利益角度我陈家在你还未成一方诸侯时便倾力支持了,当下局势已大利淮北,更不会背着你去做违背楚王意志的事。
陈初点点头,回道:“我与先生亦师亦友,与阿瑜夫妻一体,与纬廷、英朗多年相交,自是希望两家百年交好。先生应该已看出来了,我与嘉柔并非简单君臣,我俩已育有一女,你不必帮我遮掩,若先生听到了什么风声,只管将此事告知那些有心之人”
说罢,陈初顿了顿,声音平淡道:“齐国之事,我自会处理。但嘉柔已是我王府家人,谁若动我家人,莫怪祸及妻儿”
一旁,铁胆早已察觉气氛不对了,不知何时已弃了毛笔,藏在桌案下的手紧紧握着一支短匕。
似乎陈初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将陈景安宰了
陈初发觉后,赶忙用手摁住了铁胆的手,连道:“不至于,不至于”
翌日。
身穿衮冕柴极于安丰府衙二堂‘垂拱殿’召开首次大朝会。
因二堂狭窄,新任各级官员站的前胸贴后背,看起来有点滑稽
场地虽逼仄,但整个朝廷框架还算完整。
除了陈景安、韩昉等北来官员,已归正了这个新朝廷的淮南周官几乎统统有所升迁。
总之,齐宣庆三年、周绍兴十五年腊月十八,大周淮南流亡朝廷,于安丰城正式成立。
当日,柴极便颁旨一道,命临安柴崇前来安丰觐见父君。
来,他是不敢来的,但旨意却一定要发
天地君亲师,柴极占了君、亲两重身份,且看临安朝廷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