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种润物无声的方式最为致命北国虽未称王称霸,但这收集了历代国之重器的博物院、那名士云集的热闹景象、居高不下的讨论热度
周帝很焦虑。
于是六月间,在他授意下,临安匆匆成立了周国博物院,想要照猫画虎一番。
却因此时天下的注意力都在淮北,没掀起多大波澜。
六月初十,在纷纷攘攘中,陈初却悄然出城去了寿州。
div css=&ot;ntentadv&ot; 此次之行,是为了和杨大郎讨论一下淮北军改编的事项
以前,为了不在齐国内部过于显眼,淮北军一直遵循着旧有军制。
但随着环境变化,陈初已不需在遮遮掩掩。
这次改编计划的重中之重,便是去除军队中的军官个人印记譬如武卫军军中营一级编制,营正秦大川所辖一营的称号为‘川字营’。
“镇淮、武卫、广捷等名字太过繁复,以后变军为团,直接更名为一二三团,每团辖四营,其中一营为马军营。团部直属一轻骑侦查连,一辎重连,一亲卫连,将士共计两千五百人。四团为旅,设一旅帅”
变军为团,但配置人数基本不变,可以缩短将士适应时间。
不过淮北起家的底子,镇淮军超编严重,需要一分为二。
杨大郎对改编一事并无异议近年来,淮北军偶有外出作战,从来都是他守家,由此可见陈初对大郎的信任。
改编后,不用说,这寿州旅帅之职除了他,不作旁人想。
“嘿,初哥儿,听说淮北军直属天雷营去年在河北路大发神威,能不能调给我寿州几门耍耍?”
陈初尚未说出自己的打算,大郎反倒打起了天雷营的主意。
陈初不由一笑,解释道:“此次改编,天雷营会扩编由营升团。但此军种对后勤辎重要求极高,配属到团一级作战单位,后勤根本吃不消,所以原则上炮兵仍会集中使用。但下半年铜炮产量上来后,可给你寿州分几门,作城防用”
天雷营扩编后,仅一个团就需要驮马千匹,再配备相应的驭夫满编两千五百人,后勤就要占六成人数。
“也好。”讨要炮兵有戏,大郎心满意足。
陈初却又道:“倒是你这边,可以放开手脚募兵了”
“当真?”杨大郎一脸惊喜。
寿州有刘二虎一团、大郎新募将士一团现实情况中,军营外每日都有大量青壮前来应征。
但大郎手中就这么多的编制,每月粮饷也是按两个团的人员拨发,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好兵苗子流失。
如今,蔡州当地募兵已不像早年间那么容易这和当地经济状况有关,蔡州工商业发达,年轻人进场做工、去商行当伙计、做行商小贩、便是留在家中务农都能有一份相对不错的收入。
如此一来,能自主选择的出路多了,当兵的意愿就降了下来。
后世华夏亦是如此,东南沿海的募兵工作就比较难,个别繁荣村镇甚至为参军年轻人开出了六位数的现金奖励,报名人数依然寥寥。
但相对落后的甘陇地区,年轻人参军依旧踊跃。
倒不是说不参军就是不想保家卫国,陈初相信,若是华夏再遇扶桑犯境,一亿青年一亿军,朝夕可成。
毕竟,一九三七年深冬,金陵城内先辈的遭遇,犹在眼前。
若身后站着的是年迈父母、惊恐妻儿,没几个男人会退缩,即便是面对刀枪。
在如今蔡州亦是如此若再遇金兵南侵,场坊里的工人、田间的农夫、商行的伙计,并不缺乏保护家人的勇气。
前提是需要有组织力将千万百姓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否则,一盘散沙的反抗和送命没什么区别。
但这般战争动员,非到灭国之战时不可轻动,因为这是以牺牲了经济、温饱甚至秩序为代价而爆发出的亡命一搏。
至少眼前的淮北还远不到那种地步。
寿州募兵,属于未雨绸缪。
“大郎,你寿州紧邻的宿、亳二州相对穷困,募兵可从此二州着手。再者,寿州距离山东路不远,鲁地健卒高大忠勇,同是上佳兵源”
陈初的话,大郎早已想过,闻言只道:“初哥儿你直接说吧,需要招募多少将士?”
“至少两万,三万最佳。”陈初不假思索道。
大郎却吓了一跳,“这么多?蔡州吃得住么”
他毕竟带兵多年,所谓‘蔡州吃得住’,是问一下招募这么多人,军饷粮草带来的压力瞬间翻倍,担心将淮北经济拖垮。
陈初却道:“此事大郎无须操心,只需将新兵操练好便是。”
如今四海商行、鹭留圩农垦两大现金奶牛的营收,早已超过齐国税赋但一下再增加两三万军队的负担,依然有不小压力。
不过,淮北尚有一座金山没有发掘那便是股票交易所。
淮北高层之间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交易所的资金占天下财富二成。
交易所的整个交易流程、律法制定,都在淮北掌控之中,若陈初想,自然可以从中抽出天量资金用以建军。
但这种事毕竟有风险,若淮北军未来若干年对外征战屡战屡胜,继续给淮北填充战争红利,自然没问题。
可一旦打了败仗,造成股价暴跌,商户抛售股票的情况挪用资金的窟窿必然露馅,导致的后果便是淮北系全线信用破产。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遇惨败,淮北都有可能不复存在了,信用崩不崩又有个鸟关系
大郎默默注视陈初片刻,多年兄弟,自是察觉出某些异样来,不由问道:“初哥儿,我怎觉着你有些着急哩?依柳川先生之定计,我们仍需蛰伏个五六年,以待天时为妙”
陈初却道:“自去年掌控东京后,我便觉着我们快藏不住了眼下咱们又掌着河北路,和金国仅一河之隔,但凡两地生出摩擦,便有可能酿出大战。”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大郎似乎听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陈初沉默片刻,道:“金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今年三月间,金国海陵王曾上表,欲请金帝邀我亲去黄龙府受封”
“万万不可去!”大郎大惊失色。
“我自然不会去”陈初失笑,接着道:“已有人游说金帝暂时帮我挡下了。但谁也说不准,那海陵王会不会再行上表,总之,以咱们淮北如今之势恐怕藏不住喽。”
说罢,陈初豁达一笑,又道:“不过,至此大争之世,能容咱们兄弟从无到有,发展这许多年,已是难得若真到藏不住那日,便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