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这么一个公主,谁能将她当做不存在?
正斟酌如何开口时,前头忽有人来报,王爷回来了,已到了府门
玉侬和阿瑜不由一喜,玉侬是单纯的开心,但阿瑜却留意到已等了陈初十来日的嘉柔竟紧张的攥紧了椅子扶手。
你日日来堵人,怎得知人回来后,又有点害怕了呢?
片刻后,出迎的玉侬、阿瑜以及曹小健、黄豆豆在三进垂花门旁遇见了陈初。
还穿着一身脏衣的陈初二话不说,问清了嘉柔所在,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一来,他心里是有点火气,家中甚情况他非常清楚猫儿挺着个大肚子,这嘉柔却没眼色的整日来,多折腾人啊!
二来,他要赶紧打发了嘉柔,打算当晚便带人跟随商队去往淮南。
曹小健看出陈初脸色不对劲,急忙追了上去,在一旁小声求告道:“王爷,王爷,殿下或许是真遇到了难处,并非纯心折腾王妃你给咱家几天时间,咱家一定将殿下劝走,千万莫要动怒啊!”
陈初脚步不停,不多时便跨入了花厅。
初见陈初,嘉柔不由错愕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楚王、枢相,竟穿着草鞋短褐,小腿肚上还有未来及洗净的泥巴,一顶竹篾斗笠背在身后。
若不是那双极其有神的星目剑眉,嘉柔差点没认出来人。
嘉柔发怔间,陈初已抱拳问道:“我来了,殿下有甚事说吧!”
口吻平静直白,熟知陈初的玉侬和阿瑜都察觉他生气了。
嘉柔也有些害怕,小手缩在大袖中握成了小拳头,左顾右盼一番后,却道:“曹伴伴,黄公公,你们先出去吧”
这种情况下,曹小健没想到嘉柔竟还要将自己赶出去,不由更担心。
黄豆豆看了陈初一眼,见他没反应,这才躬身后退着离开了花厅。
曹小健也只得退了出去。
名义上自己能管的人依言离去,嘉柔又抬头看向了陈初,低低道:“本宫能单独与楚王说件事么?”
站在陈初侧后的玉侬还没反应过来。
阿瑜却已经微微蹙了眉头。
这嘉柔是要将她和玉侬也赶出去啊!
见两女杵在原地不挪步,嘉柔已带了些哀求的口吻道:“楚王,本宫真的有要事”
陈初这才回头朝阿瑜使了眼色,尽管阿瑜好奇不已,却还是挽着玉侬走了出去。
这下,花厅只剩了陈初和嘉柔两人。
陈初等待着嘉柔说‘要事’,可嘉柔却反倒踌躇了起来,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就在陈初即将不耐之时,嘉柔瞄了陈初一眼,又赶忙耷下眸子,这才道:“你你这是去作甚了?怎穿成了这般模样?”
“”
憋着火的陈初当即道:“殿下以为,治国治民,坐在庙堂、坐在这温暖花厅便成了?如今淮北庄稼出现了病害,沿江数府万顷良田危在旦夕!殿下有兴致在我家耍威风,不如多去左近村庄看看农人是如何过活的!”
“我本宫何时来你家耍威风了?”
嘉柔忽然也有些生气,不由站了起来。
陈初却伸手一指,道:“那殿下这般是为何?看着我那身怀六甲的妻子向你行礼,很开心么?”
嘉柔顺着陈初的手低头一看,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这身大红宫衣
绣金凤宫衣算是公主正装,一般隆重场合才会穿着,若嘉柔穿常服来王府,或许还能省掉些许繁琐礼节,但穿了这身衣裳,猫儿每次见她都要辛苦的屈膝、弯腰完成一整套礼节。
若平日也就算,关键猫儿身孕已九月,随时都可能生产,陈初如何不气!
对于陈初的指责,嘉柔气恼之下,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你只知你那夫人辛苦,可有想过我!”
啊?
陈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嘉柔说出这句后,似乎将自己也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呆立片刻后,忽然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因为戴着冠,便是哭,也不敢低头,就那么仰着脸蛋,任凭泪水糊了妆容
正应了那句,别低头,王冠会掉。
紧接,嘉柔像是赌气一般,边哭边脱宫衣外套,“你看这身衣裳厌恶,你道我愿意穿么!”
腰间镶玉绦带一解,宽大宫衣左右分开却见,素白里衣的腰间裹了一条尺余宽的布带。
嘉柔不停手,反手解开了系在腰后的系带,越哭越委屈,“你见面就凶我呜呜呜,我若有法子,怎会来找你!我待在宫里怕被人看出来,夜里睡觉都不敢解下呜呜呜,来找你,你又骂我呜呜呜,你杀了我吧!”
嘉柔说话间,腰间布带松开却见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像是有了四五个月身孕一般。
陈初头皮一麻,僵在原地,下意识道:“殿下有了?十月那回?”
耳听陈初开口便认下了那事,嘉柔急忙点头,唯恐陈初不认账一般,随后边抹眼泪边期期艾艾道:“我穿宫衣是为了遮掩,不是要折腾你家人呜呜呜”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嘉柔缓了口气,又抽噎道:“我父皇尚在热孝,若被人知晓了,我呜呜呜,我要被天下人骂作不知廉耻了妹妹们也会被我拖累,呜呜呜,我害怕你,你莫要凶我了好不好”
“”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