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老五要分赃
‘喔喔~喔~’
寅时,五更天。
鸡叫二遍,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光景,蔡州城内除了富贵之家还留着长明灯火,大多数家庭依旧浸没在浓重夜色中。
陈府后宅正屋涵春堂二楼,主人卧房内燃着一支蜡烛,莹莹烛火照亮方圆数尺。
陈初坐在杌子上,一手撑着床沿支了脑袋一栽一栽的,昏昏欲睡。
突然间,像是做了噩梦,陈初一个激灵,赶忙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向了猫儿,却见后者双目紧闭,脸色已从蜡黄变回苍白,呼吸悠长平稳
陈初这才放下心来,四下看了看。
白露和翠鸢趴在桌案上早已进入了梦乡,虎头缩成一小团躺在阿姐脚旁睡熟,脸蛋上残留两道泪痕。
一旁的衣桁上,挂着一件大红对襟嫁衣,长裙、霞帔皆用绛罗。
喜庆颜色和这间满是汤药味的正屋格格不入。
这件女子喜服,是前几日蔡婳得了猫儿嘱托后,聚集了城内数名裁缝加急赶出来的。
只为满足猫儿穿一回嫁衣的心愿。
陈初扭头怔怔看了半天,心中不免自责。
当初在栖凤岭,他许诺猫儿将来补一场婚礼,却由于各种忙碌把这件事一拖再拖。
猫儿虽牢牢记着此事,可从未主动提起过。
细细想来,猫儿跟着他将近三年了,好像从来没有提过要求陈初做逃户时,她做逃户娘子甘之若饴,粗茶淡饭别有滋味。
陈初做马快时,差人娘子猫儿也应付的来,当年陈初在桐山县衙当值,平日身上穿的便服、带去值房的餐食,处处透着猫儿的心思,回回都要比同僚吃穿的精致。
直到后来猛然做了这蔡州都统,猫儿才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偏偏她又对自己要求的颇为严苛,想来近一年,猫儿的压力不小。
陈初这次真是吓的不轻猫儿于他来讲,早已不是单纯的妻子,是亲人,是家人,也是一路互相扶持走来的战友。
更是他来到这方陌生世界的心理锚点,若猫儿不在了,这天地和他关系也就不大了。
下意识的,陈初回头又看了猫儿一眼几天病痛,把小小的脸蛋折磨的愈加消瘦,薄薄嘴唇抿的紧紧的,那双睁大的桃花眼也比平日少了水润,望向他时懵懵懂懂
陈初无声叹了一回,缓缓趴在了床沿,准备补一觉。
“!”
睁眼了?
陈初猛然坐直了身子,死死盯着猫儿,确认后者真的睁眼了,不由低呼一声,“娘子,醒了!”
猫儿披散着秀发,歪着脑袋,看向陈初的眼神迷茫困惑。
不知是昏睡久了,大脑还没有完成重新启动,还是
陈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听说过,人若高烧不退,是有可能烧坏脑子的。
莫非,我家娘子烧成傻子了?
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陈初不由红了眼眶,颤声道:“娘子,我是官人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见此,虚弱的猫儿努力抬起手,温柔的摩挲着陈初同样消瘦了的脸颊,以干涩声音哄道:“官官人乖,官人莫哭,猫儿这是死了么?”
“哈哈哈,没死没死”听到猫儿喊了官人,陈初不由大笑出声。
“官官人,猫儿做了好长一个梦”猫儿的手被官人紧紧握着,十指相扣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不由喃喃说起那个又长又害怕的噩梦。
“梦见什么了?”
“梦梦见,牛头马面来捉我,我一直跑,他们一直追,后来,官人把他们打跑了”
“哈哈哈,猫儿现在觉着怎样?”陈初握着猫儿的手,啪叽啪叽在后者手背上亲个不停。
“我有些饿了,想吃汤饼”猫儿的手被官人握的发疼,却也没扫兴的抽回来,只不好意思的提了这个小小要求,
“哈哈,好,猫儿等着!”
陈初如同夜枭般的笑声,吵的屋内几人先后醒来。
屋内一阵哭笑交加。
随后,陈小哥以更大的嗓门在后宅吵嚷起来,“哈哈哈,快让灶上生火,我亲自给赵令人煮汤饼!哈哈哈,睡?睡毛睡,起来嗨,吩咐下去,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每人赏钱十贯”
卯时初,压抑了多日的陈家后宅忽然闹腾了起来,各处院落接二连三亮起了烛火。
“夫人醒了!”
巳时初。
陈府二进见翠堂书房,数日没有好好修理仪容的陈初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换了一身湛青常服,闭眼躺在躺椅上,下巴上涂满了肥皂泡。
“嘶~”眯眼假寐的陈初忽觉下巴一疼,一道细小伤口便冒出了血珠,洁白泡沫被染红。
手持剃刀帮陈初刮胡子的毛蛋吓的后退一步,先惊呼一声,“东家,我又弄疼你了哦?”
随后却又委屈嘟囔道:“我都说了我弄不好这细致活,东家偏要我弄”
“噫,我还没说你哩,你倒先委屈上了?”
陈初随后捞起旁边的湿毛巾,胡乱在下巴上抹了一把,对镜看了看伤口。
伤口不大,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两年开始长胡子后,不在家时就自己胡乱修剪一下,在家时多是玉侬帮他修理。
玉侬刚开始也不熟练,特意用剃刀刮冬瓜皮外边长的细细纤毛练习,后来练的一手好技术,既轻巧又温柔。
如今她身子笨,不方便,倒也难为笨手笨脚的毛蛋了。
陈初从毛蛋手里接来剃刀,把余下胡茬随便刮了,却听外边宝喜来报,“大人,贺指挥使到了。”
“请进来”
俄顷,宝喜带着贺北进了书房。
不知是工作原因影响了个人气质,还是伯父、爹爹、兄弟们惨死后影响了贺北的世界观,反正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郁冷冽的气息。
“大人。”
贺北习惯性的塌着肩膀,躬身一礼后静静站在原地。
陈初挥挥手,待毛蛋和宝喜退出书房后,才问道:“人,捉到了么?”
“回大人,今早在青莲庵将那太虚堵在了绝情师太的卧房,捉奸在床,如何处置?”
“师师太?多大年纪了?口味挺重啊”
尽管陈初明显是调侃口吻,贺北依旧认真回道:“绝情师太三十整,今晨咱们的人带走太虚时,她曽拼死护着太虚道人”
“绝情师太也多情啊。”陈初笑着感叹一句。
贺北又道:“两人都带回了锦衣所密牢,方才有医者把脉,那绝情已有了身孕。”
“”
最近这是咋了,这么多怀孕的。
见陈初不吭声,贺北又问:“大人,如何处置这对男女?”
“哦,先关上两日吧,不要用刑,太虚我留着有大用。”
“是。”
“近日还有别的事么?”
“有。一桩是杨指挥使家中之事,事关令人。”
“哦?说来”
贺北说的,自然是徐贞儿谋害主母,猫儿夜半前去救人的事。
猫儿病重一事不敢说和此事有必然联系,但多少也有些关系。
这两日陈初没心思理事,一直拖到今日猫儿苏醒才听了贺北的汇报。
不得不说徐贞儿运气好,若是陈初早两日知晓其中关联、或猫儿最终不治的话,情绪不稳的陈初大概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如今徐贞儿在哪儿?”
“前几日,杨指挥使的父母从桐山赶来后,把徐贞儿带去了城外的庄子,她也有着身孕。”
“”
div css=&ot;ntentadv&ot; 陈初沉默下来,这件事涉及徐、杨、管,以及他陈家,且徐贞儿怀了杨家子嗣
默默盘算一阵,陈初又道:“还有旁的事么?”
“徐家、西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