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揣摩到了陈初的心思,这批人全部来自桐山保卫战时负伤致残的军士民壮。
此举顿时让镇淮军上下欣喜不已。
当兵打仗,避免不了伤残,这项举措,无疑是告诉众军士,陈都统给大家准备着后路呢。
随后,蔡婳又仿着鹭留圩的组织结构在各村成立自保民壮这是后备兵员。
搭建后勤、商业组织虽然眼下这些庄子没什么可卖的,但蔡婳知道陈初来年肯定会在庄子里种下稀罕东西,这算提前准备。
招来负责后勤的,是西林村村民、在桐山南无名小岭战死的林丰遗孀。
漕帮头领林大力得知此事后,当晚跑到林丰坟前,欢喜大醉一场。
忙完这些,已至十一月。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操作,把尚留在蔡州的猫儿看呆了。
那蔡婳未曾借用鹭留圩一人,却要在蔡州复制鹭留圩么?
并且她挑的这些人,不但官人信得过、军士也开心
不过,更让猫儿错愕的,还在后头。
十一月初十。
蔡婳请猫儿去了书院街别院。
两人也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蔡婳却是消瘦了一些,狐媚瓜子脸的下巴愈加尖俏。
“蔡姐姐清减不少,近来辛苦了。”猫儿说话时,瞄了一眼蔡婳胸脯不由嫉妒的想到,怎唯独此处不显消瘦呀!
“别假惺惺了。”
蔡婳撇撇嘴,甩来一沓详实记录了田产人口的户册,“牯牛庄住着逃户家眷,我没插手,这是其余十二处田庄的人口田册,你收着吧。”
“给我?”
猫儿惊讶的张着樱桃小嘴。
蔡婳那般积极处置庄子,猫儿还以为是她想控制庄子。
当时猫儿还有些小小吃味,毕竟管理家产是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分内事。
不想,蔡婳就这么轻飘飘的丢给了自己。
要知道,红火的鹭留圩、和日进斗金的香妆作坊,是猫儿最大底气。
当家花钱如流水,不算逢年过节的迎来送往,就连时不时赏赐出去的银钱,每月也不是个小数目。
若手里没钱,便是家里的丫鬟小厮,都未必和主母一条心。
所以猫儿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蔡婳怎会凭白丢了这么一大块进项。
蔡婳似是看出了猫儿的疑惑,懒洋洋道:“我赖得管这些,也没心思和你争这点产业,更没心思整日争风吃醋,我有大事要做。”
“大事?这还不算大事?”
蔡婳以前提起过多次‘有大事要做’,猫儿以为处置庄子就是她口中的大事。
“自然不是”
蔡婳嘻嘻一笑,却不肯说‘大事’到底是何事。
猫儿被勾的愈加心痒。
冬季了,鹭留圩的生产经营进入了低潮期,再者那边有刘兰芝、寒露等猫儿亲手培养的人帮她盯着,又有刘伯、杨大叔等从旁照应。
猫儿认真考量一番,觉得继续留在蔡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安心待了下来,要亲眼看看蔡婳所说的大事到底是甚。
不想,最终却因一桩接一桩的突发事件不得不回桐山。
十一月十二。
难得一个初冬艳阳。
长子今日休沐,一早跑来洒金巷邀翠鸢出城游玩。
翠鸢前去告假,猫儿闻言不由抿嘴乐了起来,“姚大哥这榆木脑袋,终于肯开窍了。”
翠鸢则有些小傲娇的抱怨道:“大冷天的,城外有甚好玩。”
望着口是心非的翠鸢,猫儿嘿嘿一笑,摸出几角银锞子塞到了翠鸢手里,柔声道:“去吧,你们尚未成婚,想买些甚便花咱自己的钱,莫因为些许银钱被男人小瞧了。”
“大娘子,奴婢有钱呢!大娘子隔三差五便赏,奴婢攒下不少。”
翠鸢连忙推让,猫儿却故意做出微恼样子,细声道:“你有是有你的,听话,莫推了!还有,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呀婢呀,往后你可是要做虞侯娘子的人呢。”
说起这个,翠鸢微微低了头,落寞道:“奴婢便是做了指挥使娘子,也是做过奴婢的呀”
猫儿抬手帮翠鸢理了理鬓角,温柔道:“莫说傻话。你的身契已期满,我翠鸢是干干净净的良家女子,我已为你备好了丰厚嫁妆,待你出嫁前,我认你做义妹,看谁敢拿你出身说事!”
“大娘子”
翠鸢颤颤巍巍唤了一声,眼泪滚将下来。
巳时。
涵春堂内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纸散射成一片温和光晕。
猫儿坐在窗前看完了虎头写来的信,信中一个劲抱怨姐姐和姐夫把她自己丢在鹭留圩。
猫儿也是头一次离开虎头这么久,不禁有些想念一点点长大的小丫头。
快放寒假了,待放假把她接来蔡州团聚
想到虎头,猫儿不由又想起了翠鸢。
她待翠鸢这般,除了真实存在的感情,还有别的考量
长子是官人的心腹兄弟,为人单纯憨厚,若娶个不懂事的婆娘,还真不好说对他有甚影响。
搞不好会坏他们兄弟感情也是说不准的。
但翠鸢的为人,猫儿清楚。
他们俩人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猫儿自然乐见其成。
真思索间,却听前头来报,说是陈都统请大娘子赶快去杏花巷杨大郎宅子一趟。
听闻言语急切,猫儿不由大感奇怪,随即出府。
赶去杏花巷的路上,毛蛋隔着马车车帘向猫儿大概讲述了一下,原来是杨有田夫妇今日来了蔡州,把大郎喊回家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打。
陈初赶过去后,见杨大婶哭个不停,只能紧急唤猫儿前来相劝。
大郎好歹是一军指挥使了,杨大叔怎动不动就打呀,不过话说回来,大郎又做了何事惹大叔这般生气?
一刻后,猫儿抵达杏花巷。
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院内杨大叔的怒吼,“你娶不娶?娶不娶!”
“不娶,要娶爹你去娶”
“恁娘那jio,老子打死你!”
父子俩的对话之后,响起了彭二、吴奎等人劝架的声音。
“大叔,别打了”
“叔,先坐下消消气。”
竟是来逼婚的?
猫儿不禁觉着好笑,迈步走上了台阶。
却听杨大叔继续骂道:“兔狲!你若不想娶那徐贞儿,为何要了她的身子!人家已经找上门了!”
“”
猫儿不由驻足,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个爆炸信息,又听院内传出杨大婶的啜泣哭声,“儿啊,不知你犟个甚?你还能一辈子不娶妻?你姚大叔已替长子说下了丁家闺女,过年就要成婚,眼下像你这般大的,只剩你没着落了”
日光恍恍,猫儿只觉头一晕,差点没站稳。
院内,终于响起了陈初的声音,“长子?姚大叔问长子了么,就胡乱定下婚事!”
随后,却是杨大叔的话,“噫?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需问他?”
“大叔!你们这般搞是要出问题的!包办婚姻害死人!”
“初哥儿,你别说别人。你怎回事,成婚两年了,不见子嗣,往后恁大家业谁来继承!你赶快与猫儿生一窝儿子才是正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