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会为男女情爱动容,亦不会为人世龌龊遮掩
栖凤岭东去两里。
双河村。
此时村内已是漆黑一片。
只有张贵家中还亮着灯火。
屋内,张贵坐于上首,左右分别坐了王五和朱阿四,下首坐的是脑门青紫一片、却一直赔着笑脸的杜万才。
四人皆是赤膊,身上描龙画虎。
捏了颗扁豆进嘴,再饮一口淡酒,张贵咂咂嘴,只觉索然无味,“娘的,现今日子不好过了,这酒淡出个鸟来,想当初咱们日日饮那唐州春时多快活!”
“嗐!谁说不是哩!都怨刘大那个腌臜泼才,坏了咱兄弟们的财路!”王五也跟着叹道。
“赵寡妇当真可惜了!”
说起赵寡妇,三人皆是一叹。
阜昌二年,赵寡妇携一双女儿逃难时路过双河村,被张贵盯上了。
先由朱阿四使法骗走了赵寡妇剩余不多的盘缠,张贵又跳出来帮走投无路的赵寡妇落籍、赁屋、佃地
赵寡妇当初还真以为遇到了好人,可不想却是跳进了火坑里。
佃地的头一年,不管种菜种粮,张贵这伙人总会趁菜收粮熟前把赵寡妇辛勤一年的劳动成果抢收了去。
赵寡妇寻里正评理,可谁又愿意为她这个外来户去招惹张贵这群泼皮无赖。
四面楚歌之下,接下来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张贵连哄带吓,逼迫赵寡妇做了暗娼。
随后,张贵化作皮条客,每次赵寡妇接客,得来的大半银钱都要被他拿走。
以至于赵寡妇多年才攒下一两万钱的家当。
张贵三人却因此很是过了几年快活日子,好酒喝得、好饭吃得。
今年过年时,因酒后与人过节打伤了人,张贵三人出去躲了两个月。
可不想,回来后却发现下金蛋的母鸡被人害了性命
三个游手好闲的泼皮一下断了财路,颇为恼怒。
对于张贵几人这件‘光辉’事迹,杜万才听的悠然神往,不住赞叹:“哥哥当真好手段!我若有哥哥这般大智,怎会沦落到吃几碗饭食便被人打的地步!”
张贵瞥了杜万才一眼,自得道:“做事需有谋划,像伱这般到处吃白食又岂是长久之计?”
“是是,兄弟和哥哥比起来,自然上不得台面。”杜万才赔笑道。
旁边一直未作声的朱阿四忽道:“也不知赵寡妇攒下那些银钱被谁拿了去”
“当初我便说早些抢来,你偏不让!”
提起这个,王五有些烦闷。
“抢了她的钱便是断了她的念想,我不是忧心她鱼死网破么!”
朱阿四辩驳一句,又道:“我本想待她年老色衰时便把人往河里一沉,那些银钱不还是咱的?谁能想到这荡妇如此短寿”
张贵端起淡酒喝了一口,再次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啊!她家那小娘也快长成了,往后又是一只下蛋鸡咱兄弟们还没尝个鲜呢,便被她逃了”
“说不定是被人掳走了。”
“嗐,不管是那样,总之溜了一个能挣钱的小娘皮”
眼看张贵等人又说起了这件事,杜万才不由有些着急。
今夜喝的这酒,还是他买来的呢!
于是,杜万才再次腆脸道:“哥哥今日那十字坡之事,需哥哥为我做主啊!若能讨来汤药费,一半归哥哥!”
“一半?”张贵斜乜杜万才。
“呃四六、四六分账。”杜万才连忙改口。
“二八”王五却悠悠道。
肏恁娘!
尽管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杜万才却还是赔笑道:“好好,便依王五哥哥的意思。”
听他这般说了,张贵终于吐口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竟能被几名妇人打骂!明日,我便随你去看看,汤药费自是少不了!”
“谢哥哥!”